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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补空缺,凑了“门户”二字。
    后面是个君字。
    户君?
    糟了。
    他在“户”字下方加了两笔,变成了“扉”字。
    门扉,扉君。
    非君啊。
    他眸光一闪,把纸用墨染黑,将方才的字迹糊成一团,而后,上前拦下了正在埋头校对大典的云赋和文通。
    文通不解的问:“沈兄,有何事?”
    沈是低声说:“无论发生什么,切记不要替我说话。”
    此事一出,负责编修的几个人肯定都要被审,沈是担忧的看了两人一眼,不要殃及池鱼便好。
    “沈兄,这样说话就见外了,你我相识虽短……”李云赋话未说完,便见门外来了几个藏青色豹纹冠服的人,腰间还别着细长的刀,气势凶悍。
    沈是连忙再嘱咐一句:“切记。”
    文通瞪大了眼去抓他衣袖,只见沈是肃然而立,径直向来人走去,不卑不亢的说:“有劳各位大人了。”
    领头的人饶有兴致的看他一眼,他在大理寺卿抓了这么多年人,临危不惧的不是没有,但弱冠之年便如此淡定的,这还是头一个。
    识时务便好。
    他回头审视的看了眼翰林院里的人,似要从中抓出共犯一般。身后跟着的人涌入院内,将所有的卷轴尽数带走。
    他沉下脸色,声音洪亮的警告:“翰林院进士假借修书之名,心怀悖逆,散布妖言,今大理寺卿谨奉圣逾,彻查此案,绝不姑息!”
    一行人声势浩荡的押着沈是下了诏狱。
    文通脸色发白,紧张的抓着李云赋,颤声说:“心......怀悖逆......这可是杀头的罪啊......”
    “只是彻查......只是彻查。”李云赋像在说服自己一般念着,他的手里的书卷被攥的变形,尽量冷静的说:“还有转机,你记得方才沈兄说什么吗?不要轻举妄动,我......去找老师。”
    漆黑的诏狱,挂着各种千奇百怪的刑具,沈是站在四方的牢房里,只听见鞭子抽开皮肉的声音,像是恐吓一样,伴随着凄厉的哭喊。
    他自嘲一笑,夜盲也是有好处的。
    沈是站累了,便摸索着寻了块空位坐了下来,他抽过一根稻草,若有所思的拨弄着。
    承明帝不是断章取义的糊涂人,扉君,连个词都不算,完全便是欲加之罪。那为何会下旨拿他呢?
    登科时突如其来的提拔,朝堂上对他帮旧党出声的阻挡,以及这场无妄之灾。承明帝是要试他的底细了,奇了,这原主有什么本事得皇上青眼?
    沈是摇了摇稻草,心里宽慰着原主,你是个有福气的人,能被皇上注意,等什么时候元神归位,说不定封王拜相都有可能。
    清脆的门锁碰撞声响起,沈是听见有人走了进来,他都是个阶下囚的还管那么多,安静的坐在地上不动,只闻一声鞭响抽在了他脚边。
    周围的人像是都撤去了,远处的哭喊声也不见了。
    但沈是觉得很压迫。
    他分明看不见,却很清楚的感觉到有一个高大的身影在他面前,如巨兽般俯视着他。
    先帝死后,自己好像就没这么怂过了,难道附身到年轻人身上,心态也会跟着变么。
    一块冰凉的小东西丢在了他手上。
    沈是仔细摩挲了一番,手碰到其中凹凸不平的纹路,一个鬼画符般的柳字。
    情急之下,居然把这个忘了,没法解释,干脆先发制人:“沈是何德何能,能让侯爷纡尊降贵陷害于我。”
    毕竟能和他的字无缝衔接的,也就只有柳长泽了。
    对方却像听到什么笑话,双手掐在了他脖颈上,不轻不重的按压着,如同玩弄着低等的幼兽,他充满不屑的说:“我要杀你,还需要害?”
    沈是纹丝未动,他眯着眼缩紧力道。
    能呼吸到的空气越来越稀薄,这种黑灯瞎火被人把控的感觉着实不好受,沈是终于忍不住说了句:“柳侯爷还未娶亲吧。”
    柳长泽后牙咬紧,放开了手,似乎想听他还能说出什么来,沈是接着道:“脾气这么差,哪个姑娘受得了。”
    转念一想,也不对,柳长泽喜欢男人来着。好像发现了柳长泽喜欢男人的真正原因。
    沈是笑了起来。
    突然被一鞭子抽到了身上。
    做人不能得意太早。
    欺师灭祖的祸害。
    柳长泽冷声说:“你再胡言乱语,我不介意送你上路。”
    沈是正色起来,老虎头上拔毛,分寸还是要拿捏妥当的:“侯爷深夜至此,有何吩咐? ”
    “解释。”柳长泽看着这张完全与太傅不像的脸,他有一个猜测。
    看来逃不过了,沈是摸了摸玉,这个“柳”字还是柳长泽小时候大字不识一个时候写的,一般人肯定认不出来......他是怎么认出来的?只好硬着头皮解释:“侯爷名扬天下,谁不认识柳家。”
    柳长泽的手攥紧,握出了响声,他暴虐的又甩了沈是一鞭子,心头的恐惧越发立体。
    “一派胡言。”
    哪里有那么多巧合,柳长泽无法在欺骗自己了,字也好,玉也罢,看人的眼神,说话的方式,熟悉的文风,除了……
    他身体克制不住的战栗,每一声都像是从嗓子里挤出,带着浓浓的血腥气,他说:“你今年多大。”
    沈是忍着痛,他想不通柳长泽连他幼年失沽都调查了个清楚,怎么还问他多大,犹豫的开口:“年后弱冠。”
    弱冠。
    柳长泽仿佛听到了什么毁天灭地的消息,他向后退了两步,双目赤红,手上的鞭子被他两手拉成了一条线,他甚至想就这样缠上这个人的脖子,可是......
    太傅死在他怀里的时候三十五岁,若是早年犯过错误,该是这么大了。
    难道是太傅,是太傅……唯一的子嗣……
    这是唯一能解释眼下所有情况的理由,他不敢问,他无力承受这个答案,又不可避免的感受到锥心之痛。
    柳长泽的炉火几乎烧灭了理智,他拿起鞭子奋力往铁门上一抽,如雷鸣响震天空,他整个人失魂落魄的逃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