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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敛,问道:“可还有哪里不适?”
颜颂轻轻摇头。
顾行之又道:“那你身上这毒……”
“师叔不必挂怀,我并无大碍。”
顾行之也不勉强, 他淡淡地收回手, 缓声道:“你可知你身上中的毒都是魔域特有的?”
“我知。”
“那你可知程谋血脉之中有一半魔族的血?”
颜颂垂下眼帘,不说话。
顾行之开始收拾药箱,擦干净银针上的污血,沉默片刻,道:“你早已知晓。”
颜颂仍然垂着头, 不发一言。
“想必掌门师兄也曾教导过你, 见到魔族,一律格杀勿论, 所以……”顾行之抬眸, 茶色双瞳淡然盯着颜颂始终不敢抬起来的眼, “若不是他自行释放魔气,扰得全宗门不得安宁, 你还想替他瞒多久?”
颜颂忽然低笑,只是笑容还未扩散至唇角,他便扬起头,盯住顾行之。
“师叔,他是生是死,跟我有什么关系?我为何要替他瞒着?”
顾行之注视他良久,二人皆不退让。
终于,顾行之放弃了什么似的,错开眼睛,叮嘱道:“药帖我写好已放到了流江那,每日让他去我那抓药便可,桌上的归灵丹每日服用三次,保你修为。”
颜颂看了一眼小白瓷瓶,道:“多谢师叔。”
顾行之看他一眼:“半月之后毒性发作时,来无崖峰找我。”
话毕,他推门欲出,却一眼就看见了明显在门外偷听许久的流江望月。
两小童见顾行之出来了也不躲,目露悲戚之意,就算被抓了现行也不觉得有多不安,嘴巴咬得紧紧的,看向顾行之的目光中皆是恳切,是真的希望顾行之能治好他们的大师兄。
顾行之仅与他们的目光对上片刻,脚步顿了一下,之后便没再停,背着药箱,缓缓出了凌断峰。
颜颂抽空对567吐槽了一句:“这顾行之够厉害的,不管从哪个方面讲都是。”
567说不然呢,人家好歹也是你师叔诶比你多活的那几百年不是白活的。
流江望月见顾行之离开,对望一眼,皆小心翼翼地走了进来。
刚才颜颂与顾行之的对话他们都听了个清楚,指不定已经脑补出什么了。
颜颂看见这两小童就脑袋疼,他无力问道:“我不是说过,不许放任何人进来——”
“大师兄!”望月眼看着颜颂就要动怒,立马端来一杯茶水,喊道“大师兄,你别生气,喝口水,主要是舒师兄他……他看见你本命灯快熄灭了,就不依不饶,我们不敢忤逆……”
望月将颜颂扶起,给他垫枕头掖被子,拍着他的后背顺气:“大师兄,大家也都是为你好,还有……大师兄你……早就知道二师兄他……有魔脉了?”
颜颂被望月这么一通顺毛,一点脾气都没有,却还得生生忍着,维持自己高冷人设不动摇,道:“与你何干?”
望月立马给颜颂捶肩揉腿,嘟囔道:“我跟流江都不放心大师兄你……”
颜颂心里都快软成一滩水了,表面上还得不耐烦着:“你们出去吧,让我好好休息一会。”
得了命令,他们两个也不好再多呆,只好面含担忧地看了颜颂最后一眼,应声,然后开门出去了。
颜颂耳根子终于得了清静,他轻啜一口安神的茶,随后便沉沉入睡。
不知怎么回事,中毒再伤了丹田之后,他就变得畏冷而嗜睡。半梦半醒中,他迷迷糊糊地想着,这要是哪天他用了冰法诀,会不会把自己冻死。
三日后,思过堂。
四席长老和三位峰主全都到场,沈渐之仍在闭关,由颜颂暂时接替他的位子,最终结果也将由他向沈渐之传达。
在环形大厅正中,程谋被玄铁锁住手脚,由两名天启巅峰期的万仞峰弟子牢牢看住,又有这么多人看着他,插翅难逃。
西席长老对程谋的印象最为深刻,他发出诘问的时候,也最是痛心:“程谋,你可知错?”
程谋不认:“我有何错?”
他说这话的时候,目光牢牢锁住遥远之处高位上的颜颂。
颜颂似乎瘦了一些,脖颈与手腕处都缠上了厚厚一层绷带,他面容苍白了些,身披雪白灵貂大氅,他本来就白,这么一来,更将整人衬得如霜似雪,透明得好像要融化在山峰上的暖阳之中。
程谋见到颜颂还有命在,一颗乱了分寸的心稍稍安定。
北席长老脾气爆:“你有何错,你有何错?你还不知?你身为魔族,就是错!”
此言一出,满堂哗然。
许多人还不知他是魔族,北席长老这一番话,着实把一众人等从迷茫中给捶醒。
程谋笑得有些发邪:“我身为魔族就是错?我若是能选择出身,我会选择成为魔族?就算不能天资卓绝,行修仙之路,那我也要挑个富贵的人家,从小就在锦绣丛里长大,有人疼惜,有人爱护……”
忽听得砰的一声,颜颂将茶盏狠狠撂在桌上,抬眸,漆黑如深渊的眼直直投射在程谋的身上。
“多说无用,你既为魔族,这就是原罪。”
程谋忽地笑了:“我为魔族就是原罪?那反过来,近千年来,中司绞杀魔族没有百万也有几十万,那我是不是要说你们草菅人命,为非作歹?”
“放肆!”西席长老声如洪钟,血红天书令在手,上面一个红得发黑的“杀”字触目惊心。
“程谋此逆贼,藏身宗门内多年,认贼作父,居心不良,不知悔改!今我上谏将此贼处死,以儆天下群魔!”
众人纷纷应和,思过堂内顿时嘈杂起来,程谋始终勾着嘴角,双眸微眯,看戏一样看着这个场面。
“叮,男主黑化值+5,积分奖励五百,当前余额6000,请宿主再接再厉。”
颜颂勉强分神:“我不是还欠着一屁股天文数字的债呢吗?”
567:“我这不是怕说出来吓坏你的小心脏吗……那我说出来你听听?已经六位数了……”
“不要!求你别说了!”颜颂感觉自己的心跳已经在犯病的边缘了。
倏然,听得一道清冷话语如刀锋般割破连绵的乱杂破网:“且慢。”
所有人都停住,纷纷转头看向说话之人。
颜颂裹紧大氅,缓缓道:“程谋此贼,虽为魔族,但他体内尚有一半人族血脉,且他并未做出如何违背伦常之事,凭我愚论,可留他一命。”
舒慈坐得靠后一些,他拧紧了眉头,抻着脖子往前看。现在全清元宗都恨不得对程谋除之而后快,到这种时刻,颜颂却偏偏又反了过来。
看不懂,看不懂。
颜颂气定神闲,懒散地将目光往程谋身上一滑,道:“死罪可免,但活罪难逃。”
西席长老吹胡子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