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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长柏没有答应,他向来准确的直觉告诉他,桑榆从头到脚都不对劲,一定有什么事情发生了,在他不在的时候,本来只有一星期的出差拖延了这么久,最近的事全都不对劲。
“我昨天突然想起一件事儿。”桑榆懒懒的喝了一口水,眼神难以捉摸,他的声音很淡,整个人逆着光,让戚长柏觉得他下一刻就能化作云烟消散。
戚长柏故作轻松地问他:“什么事儿啊?”
“我昨晚上一直在想,为什么从你离开之后,我就觉得生活都没了意思。我想了很久才明白,这几年,我的身边好像都只有你一个人。”桑榆看了看自己纤瘦的手指,漫不经心道,“本来贺景一直有在联系,是你说他谈了对象,我不该总是霸占人家的约会时间,鹤之和宴麟也是这样渐渐没了联系,我身边来来回回这么多人,可还是没有一个可以交心的朋友,只有你。我的世界好像一直都在你的手心里,也只有你一个人。”
没想到戚长柏倒是笑了,他说:“这不好吗?桑榆,我的世界也只有你啊。”
桑榆觉得戚长柏是那么陌生。
他看着对方英俊的眉眼,熟悉的笑脸,听到戚长柏又轻又慢地说:“我的世界也不会再有别人,我们就这样,只有彼此,不好吗?”
戚长柏说:“桑榆,你不想只要我一个人吗?你难道还想要找别的人?”
戚长柏乌如点墨的瞳孔隔着屏幕,像是幽深的潭水,一点一点将桑榆淹没。
“我今天就赶回去。”戚长柏不容置喙地说,“是我不好,让你一个人待那么久。你肯定是太孤独了,才会胡思乱想,我今天就赶回去,以后我们都不分开,好不好?把你绑在我的身上,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好吗?”
桑榆背后发凉,他在戚长柏这样的目光下无所遁形,戚长柏脸上的笑容底下像是藏了无数的黑暗,一点一点蚕食掉他的所有。
这个随时想要把他吞吃入腹的人怎么会是他认识的戚长柏。为什么短短两天,他的世界就天翻地覆,再也不见当时的美好。
是谁毁了这一切,是他,是谢将明,还是戚长柏?还是谁都没有动手,事实本就如此,只是他太傻,他猜不透,看不清,他还有期待。
如果戚长柏真的喜欢他,那是不是一直都以为他就是原来的桑榆,只是性情大变,脑部受伤,否则原身还有什么值得戚长柏惦记?
如果真的是这样,戚长柏把他当做了以前的桑榆,那他之前想的就太简单了,真到了和戚长柏摊牌的时候,他怎么可能全身而退?他这几年,在戚长柏面前毫无掩饰,他怎么可能走得了,他甚至霸占了桑榆的身体,谢将明尚且不能接受,何况是那个曾经什么都敢做的戚长柏……
胃里的恶心感再次出现,桑榆捂着胸口呕得昏天地暗。
他甚至不敢想象,戚长柏知道他不是真正的桑榆,会变成什么模样,他真的一点都不了解自己的枕边人。
他原以为戚长柏是个被家里宠大,聪明帅气又阳光的男孩子,虽然占有欲强了些,但是苗正根红,努力又勤奋。谁知道他就是桑榆日记里,心理扭曲、坏到骨子里的q。
偏偏他隐藏的那么好,桑榆花了三年都看不真切。
实在太可怕了。
戚长柏的消息接着发过来:乖乖去医院看看,不要让自己难受,等我回来。
桑榆回了一句嗯。
他的身体确实非常糟糕,镜子里的人苍白憔悴,甚至脸上有些浮肿,即使是车祸修养期间,他都没有这样丑陋过。
培训中心他暂时也不想去了,他已经没有精力再去做别的事情,他的生活被突然出现的谢将明搅得一团糟,他甚至希望有人告诉他,这只是一场梦,醒过来就都好了。
尽管家里乱成一团,外面的世界依旧生动美好。
培训老师非常遗憾桑榆的退学,这个学生并不是很有天赋,但他的画风很有特色,自成一派,作品有瑕疵但又非常有灵气,而且他在这里陆续培训了快两年,学得也算小有成绩。
桑榆对她抱歉地笑:“最近身体不好,真的很谢谢您的栽培。”
出了艺术大楼,已经快十一点了,炽热的阳光照在身上,桑榆的身上这才温暖起来。
他是走去医院的,人不多,挂号排队检查,医生让他下午去拿化验单。
桑榆关了手机,漫无目的地走去了附近的公园。
医院下午两点半才下班,他随便找棵椅子打发时间。
藏在树荫下的木椅很舒服,桑榆紧绷的神经也慢慢放松下来,他闭上眼睛假寐,身边似乎又坐了别的人,椅子很长,桑榆没有在意。
直到这人轻轻说了一声:“唉,难道没有人嘱咐过你,漂亮的男孩子不应该独自乱逛的么,会很危险的。”
桑榆猛的睁眼,这人已经快速地欺身上前压制住他,带着刺激气味的手帕捂住他的口鼻,桑榆昏迷前只看见了一双含笑的眼睛,以及这人续上的话:“这么没有警惕性的人,也太没有挑战性了,你说是吧,桑榆先生?”
一见这人得手,不远处接应的人已经做好准备,事情这么顺利,还得感谢桑榆特意避开人群找的地方。
车上带墨镜的司机冲着他竖起大拇指:“越来越快了啊,老大。”
叶秋阳利落地把人放进车里,慢条斯理地掏出口袋里的眼镜戴上:“没办法,任务难度为零,真不明白,这种乖宝宝,顾少何必亲自点我出来。”
“嘿,那还不是因为您从不失手嘛!”
叶秋阳倒是不在意这马屁精,比起这个,他对昏迷的桑榆更加感兴趣。
他这个人向来喜欢动别人的东西,越不让碰的兴趣越大。
因此顾罗深三令五申要他安分守己,叶秋阳更是对着今天的目标手痒难耐。
脸蛋倒是漂亮,可惜他不玩男人。叶秋阳仔细打量一番,对着桑榆皓白的手腕下了手,指腹下的皮肤细腻光滑,淡淡的青色血管看上去也是十分精致,叶秋阳细细地摸上他跳动的脉搏,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 。
他难得惊讶得看了看桑榆平躺的胸脯和明显的喉结,再次按上脉搏处,一张嘴真的没合拢过。
司机从镜子里看他这幅样子,嗤笑一声:“怎么啦老大,活见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