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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拉扯扯闹了好一会儿,后来还是三奶奶来了,潘娘子才得以脱身。”
何婉仪无语地默了片刻,问道:“潘娘子瞧着可还好?”
琼脂回道:“瞧着是恼了,只是三奶奶同潘娘子赔罪,娘子倒没让三奶奶难堪。”
何婉仪点点头:“叫人把这事儿说给四爷知道,那是二房的,我不好出面说道。”又道:“去叫人给潘娘子说,这事儿我知道了,会给她一个说法的。”
等琼脂去了,玉叶叹道:“听说那院儿闹得厉害,三爷那样的性子,但凡有个看得过去的丫头,就没他不沾手的。我有一个堂妹在里面伺候,还故意扮丑呢,就怕叫三爷瞧上了,就给拉进了屋子里。到时候清白没了,三爷也不会给出一个名分的。”
何婉仪是知道二房乱的,可乱成这个样子,倒是出乎她的意料,怪道上辈子那朱兆清胆大包天,摸女人竟摸到了权贵头上去,差点就带累了整个朱家。
不过,怎么给朱兆平提个醒呢?
何婉仪如今也在朱家的这条船上,自然是不希望朱家遇着什么风浪,虽说上辈子朱家大房不曾叫二房牵连了去,可后来朱兆清死了,二房一蹶不振,从此挂在大房身上,跟个瘤子一样,甩也甩不掉。
朱家二房的正房寝室里。
二太太黄氏皱着眉喝下了一碗汤药,赶紧捏了几粒梅子放在嘴中,待口中苦涩散去,轻哼了一声,不屑道:“怕什么,不过一个义妹罢了,又不是亲妹妹。别说本就无事,便真是三郎要了她,她一个寡妇出身,能做了我儿的妾室已经是不错了,何必矫情!”
下面禀报的小丫头深深垂下头去,她自然不敢对当家主母的说辞生出什么异议来,只是她虽是个卖身为奴的丫头,却也是个人,也是长着一颗心,会喜会悲,会痛会惧,她看着自己纤细白腻恭敬交叠在身前的手指,想起晨起时在镜面里看见的愈发秀美的脸,不觉心生出恐惧来。
如果下一回,被拉进屋里没了清白的女子是她呢?她该怎么办呢?
朱兆平很快就知道了这事儿,他亦同丫头吩咐,让她去告诉潘云,这事儿会给她一个说法,便骑了马,往何家去了。
这时候何老爷已经醒了,然而不幸的是,何老爷真的傻了。那东西敲得不是地方,虽没要了何老爷的性命,却是让他变成了一个傻子。
何婉仪挽着何夫人的手臂,母女两个一同看向床上一会儿笑一会儿哭,一会儿闹一会儿又安静的何老爷,眸中都是深沉复杂的情绪。
许久后,何婉仪叹道:“这样,这样也好。”她爹傻了,一切以他为中心而生出的争斗都会停歇,这个家,总算是彻底安宁了。
何夫人亦有同感,她看着这个男人,她十七岁便嫁给他了,如今二十多年过去了,这漫长的岁月里,她幸福过,也失望过,伤心过,也欢喜过,如今都归于平静,她亦觉得这样的结果,很是不错。
“好好照顾老爷。”何夫人交代完,便跟何婉仪携手而去,路上,便碰见了朱兆平。
朱兆平先是作揖见礼,随即问道:“岳父的身子如何了?”
何夫人有些疲倦了,便拍了拍何婉仪的手:“你同他说,我先回去歇着了。”
等何夫人离去,朱兆平上前扶住了何婉仪的腰,夫妇两个返身又去了书房,看望已经疯傻的何老爷。
何老爷什么都记不得,偏偏还记着何夫人的闺名,不时叫喊一声,不是说要带着何夫人出去赏花,便是要带着何夫人一同看戏作画。
朱兆平听得心里难受,又被何老爷的深情感动,才要说话,转过脸却不意看见了何婉仪神色淡漠的脸,心中惊诧,不禁问道:“你如何竟冷静如斯?”
何婉仪不禁挑起眉,瞧了瞧朱兆平,猜度了一番,微笑道:“为何不能冷静如斯?”
朱兆平指了指何老爷:“岳父一番深情,实在叫人感动。”
何婉仪忍着翻白眼的冲动,慢慢道:“这话说得不公正。若是真深情,他又如何会落到这番田地?那柳姨娘固然可恶,可她的野心和不甘,还不是被他纵出来的?若他一心珍爱我娘,柳姨娘又哪里敢跟我娘叫板儿打擂台,不过是恃宠而骄罢了!”又叹道:“也是冤孽,我娘原以为是个善缘,结果到了最后,却结出了这么个苦果来。”说完这话,顿时没了说话的兴趣,摆摆手便扶着玉叶走了。
朱兆平沉默地看着何婉仪慢慢离去,面上还瞧不出什么,心里却是惊诧得厉害。他自然清楚,人心多变,便是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