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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玉尘走得很累,同时这条路又很短,他奢望与纪淮独处的时间没有尽头。
无论两人各自抱有怎样的心思,最后还是坐上三轮车,平安回到暂住地。
纪淮的腿脚不方便,洗澡就成了难题。阮玉尘没有自告奋勇帮他洗,纪淮也心知肚明没让他帮忙。
纪淮洗完澡回到房间,阮玉尘紧接着进了澡堂。他一瘸一拐坐在床沿,视线不自觉落在书桌上。
他的背包和未完成的画作完好无损地放在桌面,暖黄的灯光给画布上的星空增添了一些旖旎,让纪淮有点恍惚。
或许某些事情不得不摆到台面上来了。
第55章
由于脚踝扭伤,纪淮第二天只能躺在床上。阮玉尘一整天都衣不解带地照顾他,为他忙前忙后。
纪淮几次张口欲言,可话到嘴边却堵住了。
阮玉尘和唐祁州不一样,唐祁州本就不喜欢男人,他喜欢的是美人,所以纪淮才会拒绝得没有任何心理负担。
至于阮玉尘……纪淮不清楚对方是从什么时候对他起了心思,但他可以确认的是,阮玉尘在这段关系中走得如履薄冰。
若非动了真心,何至于此。
回想两人相处的点滴,纪淮才恍然惊觉,原来阮玉尘自始至终都无底线地包容着他。
“吃苹果吗?我给你削?”阮玉尘拿了个通红的苹果在纪淮眼前晃了晃。
纪淮接过苹果,用餐巾纸随意擦拭一遍就往嘴里送:“矫情。”
阮玉尘眉目含笑,眼神宠溺:“这不是照顾伤患嘛,要面面俱到才行。”
“哪来的?”纪淮想不到哪个同学和他关系好到会特地送苹果给他。
“民宿老板拿来的。”阮玉尘也拿起苹果啃了一口,“我猜他是为昨晚的事赔罪,毕竟是在他这儿出的事,闹大了影响不好。”
纪淮冷哼一声,不以为然:“我又没摔残,今天晚上就能下地。”
不仅能下地,他还要去找黎善的麻烦。
阮玉尘不认同,出言反对:“别闹,多躺会儿恢复的彻底点。”
“你当我日常锻炼是白干的?”
当天晚上,纪淮用实际行动证明了自己说话的真实性。
趁大家吃饭之际,纪淮偷偷打开房门准备开溜,刚转身就撞上一堵肉墙。他后退两步定睛看去,是端着饭菜的阮玉尘,刚才那一撞差点把菜给洒了。
阮玉尘的表情阴晴不定:“你要去干嘛?”
纪淮没由头一阵心虚,他挺起胸膛用声高来掩饰理亏:“我去找黎善有事。”
阮玉尘把饭菜放到窗台上,似笑非笑地抱臂盯着他:“是你有事还是他有事?”
纪淮把头一梗,豁出去了:“我就是要去打击报复,怎么?想拦我?”
“当然不。”阮玉尘弯下身子凑近纪淮,狡黠地眨眼,“我给你放风。”
黎善吃完饭回房间看到纪淮如同一尊大佛似的杵在屋子中央,差点吓得魂都丢了。他眼珠子骨碌碌地转,突然拔腿就跑。
谁知蹲在门后面的阮玉尘轻轻把门一推,门闩滑动扣死,房间顿时安静得诡异。
黎善有一种艺术家的假清高,大恶不敢做,小恶不屑做,这次搞纪淮纯粹是猪油懵了心。
他昨天发现纪淮消失了一整天,他的心也跟着提了一整天。既害怕出人命,又害怕纪淮安然无恙杀回来。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这祸水不就来了。
“我不喜欢拐弯抹角,这次过来就是想冒昧地通知你,我要开始揍你了。”
黎善那双手只握过画笔,身子骨弱得跟白斩鸡似的,根本不抗揍。纪淮也就意思意思,避开要害和脸蛋,给人松松筋骨,也就躺一两天的事。
“下次还敢不敢阴人了?”
黎善趴在地上动弹不得,浑身像是散了架,痛到呼吸都在抽搐,胳膊和腿差点直接瘫痪。他一听纪淮的质问,连忙把脑袋摇得像拨浪鼓。
“不敢了。”
纪淮大发慈悲地放开他,没走几步又折回来蹲下身举起手。
黎善以为他又要打人,敏捷地抬手挡脸,动作熟练得让人心疼。
纪淮又好气又好笑:“没打你,抬起头来。”
黎善犹豫再三,畏畏缩缩地抬头,但视线依旧不敢直视纪淮。
“我知道你看我不爽是因为老师对我的偏袒,可是你有没有想过老师为什么偏袒我?”
黎善微怔,茫然地摇头。
“老师向来偏爱成绩好的学生,你的画技要是能入他的眼,你也能享受我的待遇。”
黎善面红耳赤地争论:“老师明明是看在你父母的面子上……”
“哦?”纪淮斜过来的眼神淡漠平静,却让黎善感受到了警告的意味。
“我不否认现在的一切全都是父母赐予我的,但他们只给了我一个较高的起点,剩下的全靠我自己争取。”
“话我只说到这里,你要是想通了可以约个时间,咱们痛痛快快光明正大地比一场。要是想不通,你这人也就这样了。”
阮玉尘站在门后全程VIP席围观这场闹剧,他以为的算账,是汇报给老师,让黎善受到处分。更严重的要么记入档案,没想到纪淮说的算账就真的仅仅是字面意思。
况且纪淮那一番话也让他肃然起敬,不愧是他看上的人。
新的一天,发现了纪淮新的魅力。
纪淮把人揍趴之后浑身神清气爽,呼吸都顺畅了不少。他摸摸扎手的刺头,双手插兜,哼着小调走出门外。
他没有立即回到宿舍,而是继续下楼,来到空无一人的庭院。空明的月光如积水在院子里流淌,像是把人围在温柔乡里。
“我以为你有更狠的办法报复他,原来只是揍一顿,这代价有点轻。”
“硬要说起来,黎善这厮也没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顶多算隐瞒情报,他又没有拿刀架在我脖子上逼我跳下去。”
纪淮坐在石阶上,随手拔了一根狗尾巴草叼在嘴里,继续道:“再说了,千金难买我乐意。”
一抹浅淡的笑容绽放在阮玉尘唇间,令月色都为之黯淡。他走到纪淮身旁跟着坐下,视线慢慢从夜空落到纪淮的侧脸。
“和小孩子一样。”他的声音很柔很轻,缓缓随夜风飘散,“怪可爱的。”
纪淮的眉头微不可见地拧了一下,转头与阮玉尘对视。
他在那双深邃的眼眸中看到了极其复杂的情愫,那些情愫逐渐组成他的模样。
“你……”
阮玉尘忽的起身朝纪淮伸手:“好像很晚了,你是不是困了?我们上楼吧。”
纪淮并没有握上去,而是面无表情地望着阮玉尘,目光晦暗不明。
气氛一时间陷入僵局,阮玉尘的手停在半空显得有几分落寞。
纪淮深吸一口气,用近乎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