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咯噔”一下,只道不好。
果然,手上意料之外的一拖,让祝银屏手脚动作乱掉,整个身子歪向一侧,口中和鼻孔里都呛进了水。
潭水激寒,冲向喉头,却如烈酒般,火辣辣的让人疼痛。
“咳,咳——”
祝银屏艰难地咳了两下,推不开那孩子 * ,只好努力用一只手划水。
然而,毫无作用。
她不能再吸到气,耳朵里、鼻孔中、嘴巴里,全是咕噜噜的水声……水从她身体里流过……
祝银屏感到自己在下沉,肺腑中的气息就要耗尽,天和地都那么遥远,眼前只有无比深沉和幽暗的碧色。
她的头脑还很清醒,但很快,这份清醒也要消失了。
我不会比前世还短命吧。
不可思议。
随后,她的脖子被狠狠夹了一下。
39 和解
小长干陶家大宅,门楣从外面看不算起眼,只是一般的白墙黑瓦雕栋石狮,唯有沿着那粉墙边缘走下去,从巷子的这头走到巷子那一头,仍见不着其他人家,这时才惊觉,原来这处宅地竟占据了落雁巷整整半边巷子。
陶宅的西侧是一片清幽的庭院,引秦淮河支流的活水从院中流过,聚成一个小池,每逢轻风吹拂,澄波荡漾,轩阁生凉。顺着曲折蜿蜒的廊桥,一路走到池畔景致最佳处,便会看到碧波翠竹掩映中的一处邻水小榭。
此时榭中二人,一色的玉罗直裰,一色的皂纱方巾,又一色的身姿挺拔俊逸出尘,正是陶子谦和他的弟弟陶子誉。
“哥,你说你,这大夏天的,突然叫我盘点冬货干嘛?我一看见那些皮毛毡绒,光一看见,我都热得发慌。”
陶子誉拿了把蒲扇,用力摇着,仍觉不够凉快,干脆整个人瘫倒在石凳上,恨不得化作一摊水流走。
陶子谦饮了口解暑的苦瓜茶,淡淡地说:“我在等一个消息,一个很重要的消息。”
“在那之前,刚好有空闲,可以用来了结一桩必须了结的事情。”
“你还是坐起来吧,”陶子谦看着在他面前毫无正形的弟弟,皱眉道,“客人很快就来了。”
“客人?”陶子誉一个骨碌,翻起身来,好奇问道:“谁?”
“六姑。”
“六姑?”陶子誉眨了眨眼睛,心领神会,露出一个狡黠的笑。
“行啊你,这一阵子娘跟南安侯府的小姐打得火热,我还以为咱们家要跟候府结上亲了,我要有嫂嫂了。这怎么又找六姑到家里来,还想一娶娶倆?”
“啧啧,”陶子誉摇着头,“我看我得请人来看看咱们家风水了,我也不比哥你长得差,要论性子,人家都说我更讨人喜欢,怎么桃花就都长到你那儿去了呢?”
陶子谦只是不屑地哼了声,问道:“出项、进项、货损、货滞都列清楚了?还有余货,都清点好了?账款对得上吗?”
“放心吧——周掌柜盛掌柜瞿先生都在,你信不过我也得信他们吧。”陶子誉显然对刚才的话题更感兴趣,一提起这些琐碎杂务,脸都皱了起来。
陶子谦不管他语气中的不耐烦,吩咐道:“待会儿再去和账房另列一簿,把这些年和六姑的交易单列出来,然后做成两份。一份留存,另一份……明天到仓库和几家铺上按簿提货,一并送还给她。”
陶子誉张大了嘴巴:“哥……你这是……你这是要和六姑一刀两断,分道扬镳,啊不,恩断义绝啊?!”
陶子谦佯作了一个掌嘴的姿势,吓得陶子誉直往后缩,陶子谦却收回手,笑笑,平静道:“我看当初是该逼你多读点书,省得整日老是胡说八道。我问你,咱们这些年帮六姑立稳脚跟是为什么?”
陶子誉一怔:“不是,不是恩人闫六哥,临死前托你照顾的吗?”
陶子谦默然了片刻,像是想起了那次充满了惊险的西北之行,充满怀念地说:“怪我那时太冲动,怕错过天山雪莲的花期,即使听说西北不□□定,还是想抢在开战前屯上一笔。结果,天山没去成,严兴、张宽、尹如松……一共六七个人,都折在西北了。要不是闫六哥临死前把他的药材和护卫都给了我,我就算侥幸躲过一次蛮子兵,也很难活着回来了……”
“所以,我们不是更应该多帮衬下六姑吗?”陶子誉小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