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丽心中登时了然,这孩子是,给威廉找台阶下?
哦,当下,他若不想儿子留下,就可以顺势说莫里斯不懂事不礼貌、还得等调;;教好再送过来云云;他如果认为儿子待在巴黎有利,则可以用父权逼他听话,老实接受两位君主的好意。怎么着,都不太扫她和弗朗索瓦的面子呢。
结果是,讶异片刻的威廉,瞪了儿子一眼,迅速作出回应。“承蒙陛下关照,莫里斯他,还需要我这做父亲的好好教训一番,才不致给您的宫廷添乱……”
依旧是模棱两可的说辞。不过玛丽没有紧逼的意思。她就任由满腹疑虑的觐见三人组,踌躇着告退了。
呵,至于他们回去商谈的结果,玛丽倒也不心急。反正,这仅仅是一个提议;反正,威廉及尼德兰能找到的依靠有限;反正,己方的选择不少……
这时,坐在父母下首,当了许久壁花的两个小秘书,终于得到允许开口了。
薇薇安率先提问:“母亲陛下,您不是不喜欢战争,不喜欢科利尼吗?您完全可以敷衍塞责,但您却很真诚的为他们考虑,对威廉尤其亲切?”
——唔,那是因为你妈妈有集邮癖,对每个历史名人,无论立场如何,都先存几分怜惜之情啊。
“定是母亲心怀仁爱的缘故。”玛蒂尔达瞥了姐姐一眼,又有点小得意的瞅着母亲。“您是同情尼德兰的人民,想帮他们对吧?”
玛丽摸了摸玛蒂尔达的头,微微笑道:“部分如你所想。”
姐妹俩于是叽叽咕咕,更加积极的发言了。玛丽也尽可能耐心的、从积极正面的角度同她们解释。唔,尽管有心让女儿们耳濡目染、逐步深入了解“政治”的方方面面;但在这一对小学生(一个十一岁一个九岁)面前,君主夫妇暂时还表现得比较“伟光正”的……
譬如弗朗索瓦,只轻描淡写,向她求证一句“是否有按照传统习惯,让莫里斯留在宫廷为质的意思”,就没有深究详谈了。
玛丽暗笑。没准,其实,这个当父亲的,压根还没想到将来要把女儿嫁给哪个臭小子的问题?
话又说回来,这个“亲家”威廉,人品确实不错。他的“沉默者”之名,源自他对上司某一次“无声的抗议”——当是时,西班牙国王表示即将在尼德兰施行一系列颇侵犯民权的法令,使得威廉再无法违背良心侍奉这位君主;他先是当场陷入沉默,再后来,就彻底以行动表示与腓力二世决裂了。
回忆自己前世看过的史书,玛丽更添几分感慨。虽然威廉在尼德兰屡战屡败,但他散尽家财支持革命为他赢得不少民心,也惹得腓力对他深恶痛绝。后者多次派遣刺客出手,终于在1584年要了威廉的命——就在他预备自立为尼德兰之主前夕。
“好人不长命啊……”卧室里,玛丽很没形象的在丈夫面前伸了个大懒腰。反正,其他人又都被关在门外了,没谁指摘王后礼仪欠佳。
弗朗索瓦并不知道她在感叹未来的威廉,但这不妨碍他很熟稔的接了下一句:“祸害遗千年。”
而后他就自以为是的续着妻子的话说起来。“唐·胡安那样的名将,居然遇上小小疫病就一命呜呼。科利尼这好大喜功的祸头,居然经历尼德兰那么多混乱战场还能全身而退。我明明早就派人……”
玛丽捕捉到了重要信息。“‘明明派人’?”
是什么阴谋吗?
弗朗索瓦定定神。他最终把玛丽抱在怀里,在她耳边轻诉:“那肮脏的事情,我宁愿你从没听过……”
玛丽斜睨他一眼。“你还是说清楚吧。”
弗朗索瓦于是坦白:“科利尼……当年和孔代亲王擅自前往尼德兰时,我就准备,让他们不要再回来。只可惜,那些人办事不力,折腾数年,也只留下了孔代一人。”
玛丽慢慢品着,慢慢品着,越发觉得要对弗朗索瓦刮目相看。“这都筹划了多少年?你居然一直隐藏得这么好……”
弟弟果然出息了啊。
她一个反手,捏住了他耳垂。“你瞒着我的,都还有什么,快些坦白吧。”
“呃……”
玛丽故作冷笑。“别装了。王室总管朗格维尔公爵已经告诉我,这两年,有人认为法国国王‘深闺寂寞’,不得纾解,要给你进献美人来着——还有男也有女呢。”
她模仿道:“‘唉,一个从来没有情妇的君主,多么悲哀’。”
弗朗索瓦既尴尬又紧张。“我全都拒绝了。”
玛丽假意眉头一皱,叹气连连。“说起来,是我耽误了你……你明明可以有更好的生活……”
弗朗索瓦眼明手快,把差点要从他怀里挣脱的老婆给拉了回来。“唯有你在,我才能更好的生活。”
他钳着她,很紧很紧。“以天主之名,以我的性命,以国王的荣誉发誓。”
玛丽笑了。半月前她甫至巴黎,为亲哥哥突然禀告的这个消息暗中郁闷了好久。眼下一番坦率沟通,她总算释然了。
玛丽支起身子,亲亲弗朗索瓦的额头。这是个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