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玛丽揉揉眼睛,把发散的思维又转回了医师交流会。她把写好的羊皮纸推到一边,拉过各地医师送来的医疗试验记录,慢慢翻阅。
——德比郡。发现夜盲症儿童两个。均告知服用鸡肝。三十天后,确有明显改善。一儿童接近痊愈。
好,不错。临床证据,就是靠这一个个病例撑起来的。
——诺福克郡。脚趾糜烂脱屑成年病患三人,麦麸疗法四周,无任何效果。
呃,大夫,你分得清脚气病和真菌导致的足癣么(其实玛丽自己也分不清)?
——萨默塞特郡。仅让双胞胎中的哥哥加餐鳕鱼,观察三月,肋骨外翻似乎较其弟有所减轻。或需要更多时间改善,恳请增加补贴。
这个可以有。玛丽随手批示:“同意”。
其实,她最想知道坏血病的控制情况。然而时日尚短,大部分船只还在海上,没谁给她发报告。
玛丽又翻一页。咦,这是什么?
“……关于天花之流行,有一类人值得重点关注。十年来本郡曾暴发过三到四次,其中,城镇明显高发;乡村则少见。我曾观察,发现村中挤奶女工,全部幸免——即使她们家人聚集发病,她们亦罕有症状。”
“经求证,她们大部分,手部均一度罹患与同母牛相似的疱疹,约莫因挤奶接触而传染。我大胆假设,她们能抵御天花,并不是什么巫术,而是因为感染过牛痘。”
“牛痘症状,一般发热较轻;出疹或者起疱位置,往往局限于手和臂,即使累及面部,也极少留痕。”
“众所周知,天花患者痊愈后,终生不会再患。牛痘与之相似,挤奶女工也很少重复得病。”
“如果得过牛痘,就能避免再得天花;那么,我想,大部分人,会宁愿先患一次伤害更小的疾病。”
署名:罗伯特·弗卢德。
玛丽瞪大了眼睛——这个名字,不是琴纳?!
(当然不是那个以牛痘接种闻名于世的琴纳啊,人家活在十八世纪呢。)
玛丽一阵心潮澎湃。
原来这个年代就有人发现牛痘的意义了,那,要尽快推广开来!
天花,可是据说令欧洲损失五分之一人口的大传染病啊!
玛丽提笔,赶紧把自己能想到的都写下来,作为给弗卢德医师的回复。
“您的想法,简直是所有处于天花威胁下的人类之福音。”
“我一直相信,人体有种自我保护的能力,可以在受到病疫攻击时,抵抗并战胜外界来源的病魔——我愿将之称为免疫力。而免疫力是有记忆的,再遇同样的病魔时,能保证御敌于外,使躯体不受侵犯。这大概就是,人一生最多只得一次天花的原因。”
“或许,天花病魔和牛痘病魔本质极其相似;所以,人的免疫力,对它们都有着强烈的警惕。”
“所以,我认为,可以试着令健康者感染牛痘,观察他们能否免于罹患天花。”
“让健康者都去从事挤奶工作,这并不实际。不过,若确定牛痘疱液有传染性,则可以将之接种于健康者的破损皮肤,诱发其病症反应。”
“一段时间后,再使接种者暴露于天花疱液……”
玛丽有充足的信心:只要操作准确,接种牛痘,肯定能带来足够的免疫保护。
好歹,她也是接受过现代义务教育的……自然科学万岁!
只是这个,要做的人体试验,显然有一定危险——哪怕玛丽觉得不太危险,这个年代的人,对此事也绝对十分害怕!
所以,要招募合适的志愿者受试,甚至,还要有一笔能兜底的保障金。
玛丽煞费苦心。她先去跑去伦敦王家内科学院,找了几个对她最有好感的医师,分享了弗卢德的文书和她的意见稿。“诸位以为,这般方案是否可行?”
一位医师怀疑。“挤奶女工的情况,果真如此特殊?”
另一位医师讶异。“这个现象有意思!我想最好实地考察一下,保证其真实性。”
一位医师担忧。“希波克拉底曾说:‘我不把毒药给任何人,也决不授意别人使用它’。这般把病人的毒疱嫁接到健康人,恐怕有违常理……”
还有一位医师亢奋。“我觉得都很有道理。是应该做相关试验!
最后一位医师纠结。“这样子,不是巫术吧?”
玛丽见过他们的态度,心底有了谱。
不久之后,她召集几位枢密院重臣开会。她向他们讲述了弗卢德给她带来的启示,以及自己推广牛痘接种的计划。
不出所料,群臣一片哗然。而在玛丽抛出“我不排斥成为历史上第一个接种牛痘的试验对象”后,连事先通过气的诺福克公爵等都懵了。
——不是只要说动财政拨款、和找几个死囚试验就行么?
坎特伯雷大主教在胸口划着十字,低喃道:“简直大胆狂妄。”
约克大主教却两眼发亮,甚至和旁边的德比伯爵赞叹:“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