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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月而言,那便是打在侧脸的一记响亮的耳光,叫他轻敌,终还是被人摆了一道。
天色顺势暗沉了下来,一道闪光从他眼前劈过,雨势渐大,可那深不可测的眼底怒火已现。
王伯从回廊上撑着伞过来,边走边喊着人,“公子,公子?”
东方月应道:“何事如此慌张?”
王伯走过来,微喘着气,俯首道:“公子呀,宫里派人过来传了信,叫您即刻入宫去。”
东方月冷冷一笑,摆手道:“知晓了,王伯就先下去吧,我换件衣裳,马上就过去。”
王伯依旧不退,待窗台没了东方月的身影他才又对着夜羽道:“唤公子的不是皇上,而是颐和宫太后。你若是陪着公子去,可要在一旁提醒一下。”
夜羽点头应允。
……
杨太后将宴请设在了映雪阁,待东方月缓缓来了才叫人开了席。
李英将人引至阁内,边走还不忘提醒一二,“公子今日是来着了,太后娘娘设了宴,就等你了。”
东方月剑眉一扬,上前拜首:“微臣参见皇上,参见太后。”
景帝微垂眼眸,朗声而笑:“名扬啊,快快入座,母后早就让朕叫你过来,可前阵子听闻你在城外中了埋伏,腿脚有些不便,今日看来可是好些了?”
东方月俯首,道:“多谢皇上和太后娘娘记挂,如今已无大碍。”
景帝释然一笑,“那便好,朕听闻丞相已叫人查探此事,也不知查得如何了?”
“回皇上,还在彻查。”
景帝眼眸微垂,掩着眼底的情绪,道:“怎得今日这般见外了,名扬,今日叫你来也算是家宴,朕向来把丞相同你做家人待之,现不是朝堂,你也不必拘谨。”
“微臣不敢,皇上贵为九五之尊,名扬怎能同天子相提并论,万万不可。”
杨太后道:“你也不必如此谦恭,皇上他敬重丞相,把你作臣弟,若是你也当皇帝为兄长便不必拘谨,当作家宴便可。”
东方月眉宇微动,掩着眼底的冷寒,道:“名扬谢皇上,谢太后。”
聪明如他,怎么不知这宴请本就是场鸿门宴。
东方月抬眸,与景帝相视而笑。
景帝举了杯盏,7也笑着看他,道:“朕就不拐弯抹角了,太后今日叫你来是为了你的亲事,朕叫丞相急召你回宫也是为了此事。现下,你可思虑清楚了?”
东方月脸上的笑意一淡,果然叫他来是为了此事,“皇上,名扬结亲之事全凭太后与皇上做主,名扬不敢有妄念。”
杨太后轻声一笑,道:“瞧你这话说的,你自己的婚事当然可以有妄念啊,若是你不中意这门亲事,哀家再另择一良缘给你便是了。”
“名扬,如此说来,你是不同意这门亲事?可朕前几日听丞相之言你早已答应了,怎么今日却又不愿啊。”
东方月剑眉一凛,上前拜道:“名扬并非不愿,只是心中却有疑虑。”东方月停顿片刻,接着又道:“本来结亲之事便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然上官家通敌叛国,名扬实在不愿与这等罪人同流合污沾上不忠不义之名,我东方家向来是大虞的臣子,绝不做通敌叛国之事,更不想与这种人有所牵扯,还望皇上与太后三思。”
“名扬啊,话不是这样说尽的。”杨太后看着他道,“这女子一没像上官羽一样通敌叛国,二没对不起朝廷,况且她长居江南,又岂可因上官羽的所作所为冤了她。”
杨太后苦口婆心道:“哀家往日吃斋念佛就是祈求我大虞繁盛,更不愿皇帝滥杀无辜,既然没有切实的罪责,也不该迁怒于她,况且这女子一概不知。然上天有悲悯之心,哀家是有意饶她一命,也不辜负先皇所托。”
景帝也接上太后的话,说:“母后有悲天悯人之心,做儿子的也当严于律己,如母后一般勤勉爱民。”
他看向东方月,继续道:“名扬,此婚事于你并非坏事,她身后跟着的是整个大虞的兵权,于你于东方家皆是益处。”
东方月眼中略带嘲弄,他怎么会不知这些人的用意,他们怕,怕三军因此而乱,大虞朝堂朝不保夕,兵权未握手中,任谁也不敢放手一搏,即便那端坐堂上的人是天子,他也不敢任性妄为,说杀便杀。
景帝再次看向他,说:“朕知你心性,也知你心中所虑,但大虞刚稳,边陲动荡不安,朕没有其他法子稳定将心,唯有留她一命,让远在荀北的军将,尚有安心之处。”
东方月嘴角微笑,眼底是看不尽的淡漠,万万没想到,终有一天,他会是皇家用来掌握兵权的牺牲品,不过好在他要迎娶之人也是有趣之人,如此说来,这门亲事,该是好玩极了。
……
从那鸿门宴退下,雨势已停。东方月没急着回府,昔日一有不顺意,他便会在废院久待片刻,今日脚步依旧停留,只是不知何时这院里竟然有了几许生气。
东方月翻墙而入,因腿脚仍旧不稳,差点摔了下去。
上官明棠听到声响,手中的书卷也跟着停下了翻书的动作,他以为是奴牙回来了,便走去窗前,推了窗户。
窗户大敞,微风清徐,带了几片桃花进来,飘飘扬扬地落在肩头。
东方月回眸,恰对上那双清浅的眉目。
此刻的上官明棠正持着书卷轻倚着窗台,探身而望。
上官明棠眼疾手快,对视的下一秒便收回了眼神,关紧了房门,仿佛再多对视一眼,一场大火便会肆意地烧过来。
东方月心中一动,一抹深不可测的微笑漾在唇角,好似是发现了不得了的猎物一般,引着他这个猎人去搜寻。
“啪”一声,房门应声而开,上官明棠挽着发髻的束带被风吹落,随风一扬,偏偏落在了东方月眼前。
长发如瀑布一般散落下来,东方月玩味地看向人,在这场尖锐的对峙中,一下占了上风。
上官明棠微慌,但面上依旧不改神色,他看向东方月,冷冷一笑,道:“公子这般擅闯女子厢房可真是有失风度了。”
东方月跨步向前,将他抵在书案前,倾身下来,“我这不是来同你玩了?”
上官明棠被他抵得无处可逃,一下坐在了书案上,动作略显狼狈。
东方月扶住人,腰肢揽在手里,眉心一惊,这般细软,可是让人颇有些遐想。
东方月微叹一声,又好整以暇地望着人,“只可惜,红颜祸水,你进虞都不过数月,竟将这皇城搅得要天翻地覆了,可真是个狠绝之人。”
上官明棠红唇微起,“自然是比不得相府的公子,在这呼风唤雨,来去自如,欺负弱小竟也无人敢管。”
东方月俯首靠近,深邃的眸子里浸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那目光和声音里都带了凶:“弱小?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