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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缓了片刻,才看向他。
    上官明棠心存怨气,更是愧疚。
    东方月对他从来就是一片赤诚,从开始的义无反顾,到现在至死不渝,他从未亏欠过他一分。
    可想来自己,从怨恨,到利用,到交心。
    他步步为营,从未给过他半分。
    想起虞都那夜,东方月声嘶力竭的呼喊,他更是难忍。
    那一声声呼喊,自他走后的多少个日夜,都仿佛还在耳边回响。
    “人间情爱你们不舍我半分,这世间疾苦却要我一人尝遍。”
    每每回忆起这句,他便心如刀割。
    泪眼朦胧,上官明棠踮着脚,慢慢抚上东方月微凉的脸颊,轻轻浅浅地在那薄唇上落下一吻。
    他说:“名扬,对不起,若是我能早一些看透,你也不至是现在这般。家仇国恨,你该怨我,不该怜我。那日更不该救我,若是……”
    东方月心中一动,直接俯身靠在了上官明棠肩上,他重一些,上官明棠一踉跄,两人差点摔在石头牙子上,得亏东方月眼疾手快将人环住,不然这仗还未打,便伤残了一个。
    东方月将人扶好,才又注视着人道:“我什么都没有了,一颗心给了你,你要我看着你在我身旁死去吗?那时什么都想好了,你有你的苦衷,即便心里没我,我也不忍伤你一分。可如今,你既心里有我,也想同我一起,为何还要这般苦痛纠结。我们中间隔着的那道鸿沟已然不在,如今你站我身前,我伸手便可以触到,这便够了。”
    东方月抚在他脸上,抹净那未滴落的泪水,沾湿的眼睫被滚烫的唇触碰,上官明棠才渐渐温了心。
    东方月说:“来日方长,就惩你,这一世待在我身旁,愿吗?”
    上官明棠皱了眉,看着他平静地道,“你就不怕我再次陷你不义?”
    “你不会。”东方月说,“狐狸虽然狡猾,但却有心,你心搁我这了,就都不怕了。”
    上官明棠抬手,撩起他的碎发,露出那英挺的眉宇。
    东方月身形高,五官俊郎,仔细看那眉宇间还带着抹邪气,尤是微蹙眉时,尤为明显。
    这样一看,倒真有些凉国人的模样。
    东方月捉住他的手,微笑着凑过来,“你不会真是因为这张脸才心悦我的吧?”
    上官明棠也看着他笑,不说话。
    “若离,怎么不说话了。”
    “你今日带我来此,是想对我说些什么?”上官明棠最是了解他,那话题若是继续下去,不晓得他又要作什么妖,最后惹得还是自己,所以便很快把这话题给转了。
    东方月深看了他一眼,也确实有要事要谈,于是便牵了人,一边走一边道来:“我知你要作何,你想要晨风给我机会,要我带着暗卫,从北突破,我也赞成。但今日我要同你说一件事,事关荀北与虞都,你可要思虑清楚。”
    上官明棠站定在他身侧,抬眸看着人,东方月此刻表情严肃,他似乎能料到事情严重之处,“你说就好。”
    东方月:“江南之时,我与英诺协商要共击云莱,但那时,我也让夜羽,张岩等人拆了他们相连的船只。英诺带着南越军队到此并非真要侵犯,他不过是受人指使,中了离间之计。”
    “何人挑拨离间?”
    东方月说:“何人我们还不曾得知。你可知晓英诺他想要作何?云莱有种缓痛药物,有奇效,但也可让人上瘾,若是长期服用,便会让人精神萎靡,气力虚弱。英诺便是想借此,用在我军将士身上,这后果,可想而知。”
    仅仅是那药物之用一出口,上官明棠便慌了神,他怎么会不知。
    三年前,荀北被胡合部侵入,数十万虎贲军葬身荀北,为何,因那时军中将士大多气力不足,虚弱不堪,原以为大家纷纷染了疫情,今日听闻才知,不是疫情,是有人刻意在瓦解他们,陷虎贲军于危险之中……
    上官明棠越想越觉不可思议,他有些激动抓着东方月的胳膊,“怎么会,怎么可能。虎贲军将士们皆虚弱无力,我和爹都以为是军中疫情,我们都以为是疫情……名扬,怎么会呢,怎么可能有奸细混入,为什么我们没想到,爹死了……虎贲军战死了,都死在了大火里,我找不到爹的尸首,全是大火……”
    “若离,你冷静点,你冷静一些……没事,我在,我在。”东方月将人拥入怀中,摩挲着他的背,好让人缓一些,“没事,若离,我在呢。”
    “不是疫情,是有人刻意,是东方黎做的,他要杀了爹……”
    “不是,若离你听我说,这件事不是我爹做的。”东方月捧着他的脸,迫使他抬了头,“若离,你仔细想一下,我爹死了,东方黎死了,可为何还有人,还有人用这一招要伤害你,伤害我们,伤害大虞,那就说明操控这一切的人还未死,他还活着,一直活着。”
    东方月:“他就在我们身边,紧紧盯着我们的一举一动,我们看不到他,所以你要帮我,我们一起将他从黑暗中揪出来。”
    上官明棠太激动了,也有些疯了,这件事对他冲击太大,一时间竟然让他不知所措了,一想到紫荆山里那场大战,被疾驰的马蹄踏过的尸身,被大火燃尽的尸骨,他便受不住。
    上官明棠推搡着,挣扎着从东方月怀里挣脱出来,嘴里还是那句,“不是疫情,是奸细……”
    “若离,若离,”东方月摇着人,“上官若离,你清醒一些,只有你知晓,你最知晓,那药物,你们的药物从何而来,是谁要害死你爹,是谁害死了虎贲数十万大军,你知道的对不对,若离,你知道。”
    上官明棠重复着,“药物,缓痛药物……”
    “若离,师傅拿了些缓痛药物,你且给将士们服下……”
    “若离,你知道是谁,告诉我,那人是到底是谁,你认识的,是不是。”东方月看着人,道:“你记得是谁的,告诉我,是谁……”
    东方月轻轻地拍着他,上官明棠只盯着人,死死咬着唇,就是不应。
    两人沉默了片刻,上官明棠回了神,眼神迷离,好像已经失去了焦距一般,说:“我不知道,应该是东方黎,他假传圣旨,他和皇帝要杀了我爹……”
    “不是,不是东方黎。”
    “是他,为什么不是他,是他害死我爹的。”
    东方月吞咽了一下,不知说些什么好,就这样看着人,又与他僵持了良久。
    寒风渐起,吹凉了静默的两人。
    上官明棠眼神聚焦,看向人,淡淡地开了口,“回去吧,山不去看了。”
    “你不想看紫荆山了吗,此刻那里该是皑皑白雪了吧。”
    “终有一天会看到的,紫荆山的风雪一直在,我也一直在。”
    他不想说,东方月也不在逼他,但他知晓,从上官明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