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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扯的袖口扯到了衣襟,松散了些,慌忙被按住了。
沈倾移开眼,温言道,“刚刚听到少爷叫我,所以还是不放心,回来看看。”
柳杏眼神飘忽,“我会好好服侍的,沈先生放心。”
沈倾点点头,“小少爷的脾气不好,喜怒分明,不喜别人为他强加些什么,你也知道他闹腾起来有多不好管教。”
在定国府里,也就只有沈倾和定国大将军,夫人,能把已经十六岁的燕云峤当作孩子一样提及。
此话一出,柳杏也不得不收回那些念头,有些落寞的低下头,按着衣襟对沈倾弯腰施礼,“谢沈先生提点,那我先退下了。”
燕云峤躺在绵软的床榻间,屋子里一股醉酒气。沈倾点燃了香炉,丝丝缕缕飘渺味道游荡出来,微微蹙眉,随手拿了茶杯浇进去。
撩南的焚厄香。
他的房里还有好几块,这个东西气味太淡,没个长年累月,闻不出什么名堂,就连自己也是用了多年才能分辨。
这小东西鼻子灵的很,到哪里弄来的这种东西。
从盆里拧起来毛巾,手脚不利索撒了不少水出来,沈倾胡乱往他脸上抹了几把,燕云峤伸着手扒来扒去的打断。
沈倾没见过他这样子,难缠的很,一时扯走了衣袖隔着几丈远将毛巾扔进水盆里。明知他也听不见,有些不耐道,“不会喝就别喝,不学好的学人喝酒。”
塌上的人手里没了那半截袖子,茫然掀开眼皮,半眯着眼眨了两下,明朗嗓音滚着沙哑,“先生别气,我不学了。”
沈倾:“哟,我们小少爷醒着呢。”
燕云峤:“先生如何教导,我就如何做。先生不喜我喝酒,我便不喝了。”
沈倾颇为满意,拍拍他的脸,“行了,还明白着就行。早点睡吧。”
燕云峤这回直接拉着他的腰带,忙道,“你要去哪?”
“回房睡觉啊。”
沈倾笑开,“你一个能成家的孩子了,难道还要人守着睡?”
燕云峤愣住了,半睡半醉的脑袋不够用,过了会儿才绷着脸应道,“那也是孩子,先生不要我了吗?”
沈倾:“你都多大了,乖。赶紧歇着吧。”
燕云峤用力一拽腰带,沈倾整个人往塌上倒过去,两手稳稳撑在燕云峤身侧。
饶是燕云峤长年习武的身子,虽是失了多半力气,也比沈倾看上去要结实些,几番用力居然也没能拉下来沈倾。
他心里徒然委屈,为什么他的先生这种事上面都能打击他,急促吸了几口气,强撑起困顿的身子想离沈倾再近一些。
“先生。”
燕云峤轻轻的喊。够着胸膛去贴近沈倾。
“我定会建功立业,你信我。”
燕云峤在沈倾身下眨巴着朦胧的醉眼。
“到时候······,你还是做我一个人的先生,好不好?”
他唇瓣微颤,小心翼翼。
人间
沈倾垂着眼看他,这房里也点过焚厄,萦绕鼻尖,燕云峤抽拔出青稚的脸在灯火下呈现在他面前。
“你会成为一代名将。”沈倾如儿时一样应他。
燕云峤拉着沈倾的腰带暗自用力不放手,沈倾白皙的手腕撑在床榻上不动如山,也没能起开。
随后那张他看着长大的脸就凑上前,鼻尖快要触上鼻尖,沈倾指节微动,燕云峤却只是在他脖颈处嗅嗅,然后缓缓的阖上眼,倒了下去。
沈倾微不可见的舒了口气,起身也不顾整理衣襟,将单薄被褥搭在燕云峤身上,踱步绕过了屏风。
外面的矮榻间摆放了棋盘,黑白分明,上面摆着一盘死局。这种程度十分常见,燕云峤跟了他三年,一局也没有赢过。
葱白指尖悄然从棋盘上拿走一粒黑子,局面立刻绝处逢生。
如果燕云峤在他的面前,有时候他会觉得,这孩子其实不那么适合入朝为将,他爱憎分明,纯良至善,不过是因为生在了名将世家,就一心想要保家卫国,去关外吃沙子。
如果不是今日看到了他跟萧磷·······
纯良至善的小狗崽子原来都会自己磨爪子了。
燕少爷是在悠扬的笛声里醒过来的,他认得是他的先生,三两下着急忙慌的收拾妥当,柳杏进来将他用过的水盆端走,燕云峤突然喊住她。
“少爷有何吩咐?”
“昨晚我喝多了,是你给我换的衣服?”
柳杏等了一会儿,才听到燕云峤发问。
“······是沈先生亲力而为。”
柳杏垂眼,“少爷酒喝的多了,气力也大,奴婢近不了身。”
“那就好。”燕云峤些微放下心。
刚转过身猛然想起什么,从耳根红到耳朵尖儿,连带着手臂双腿都僵住了,说不出的奇异感觉涂抹了全身,贴着自己的里衣明明是柔软光滑的面料,却变成了颗粒往皮肤上搔。
他捏紧双手深深吐了口气。
“我说小少爷,这都快过了午时了。”
沈倾在外敲了敲,“定国将军那,你真的不打算去了?”
燕云峤微怔,整理了一下本就妥善的衣袍走出去,从屏风里出来就看见身长玉立的人悠闲倚靠在自己门框上。
“是不是昨晚的事情。”视线转到沈倾手里的玉笛上,燕云峤问。
“昨晚的什么事?”,沈倾反问。
燕云峤有一瞬间的失落,不过很快就化为坦然,沈倾却先他一步道,“是金玉满楼里跟庄亲王明里起了争执,还是在外醉的不省人事,睡到日上三竿耽误了正经事?”
湛蓝的穗子在沈倾手里灵巧打着转,上好的玉质在他手里能玩出花样,怎么耍也落不下去。
燕云峤被通透的白玉晃花了眼,“我爹找我能有什么正经事。”
“少爷的长枪该擦擦了。”
沈倾停下手往燕云峤头上敲了一记。
天召九年,秋,东南边境流民四起,山贼做乱,大有揭竿而起之势。
“哪里来的流民能在天召的地盘上作乱这么久。”燕云峤面无他色。
方逸眼神始终没离开戏台上那个小生,“是啊,我也想知道哪里的流民能有这么大的本事。”
燕云峤:“如今太平盛世,人人安居,别说是流民,就连贫苦人家也沦落不到食不果腹。”
“连你都知道,你觉得还有谁会想不到?”
方逸低下头,在桌面上划拉一下,“二楼上坐着的那位,见过吗?”
燕云峤大大方方的抬眼看过去,两鬓斑白的男人冲他点了点头。
“翰林院修书的,这事跟他能扯上关系?”
“不好说。”
方逸小声道,“我听说·······”
燕云峤附耳:“什么?”
方逸:“他想跟你爹结亲家。”
“你有完没完。”
燕云峤冷眼,“这种事情,以后不要告诉我。”
方逸:“你别急呀。朝中文臣武将一向不合,为什么他突然就愿意把女儿嫁给你了?他家里那位我听说可是个大美人,嫡出最小的女儿。”
燕云峤微顿,“他拉拢我父亲想干什么?”
方逸:“他们这些人,谁知道呢。”
目送着台上的小生下去,方逸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