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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也不自私霸道,再也不强迫他做任何事。
    齐斐然知道自己确实大男子主义,总想把他藏起来,总想压制他,让他听自己的。物竞天择、攻受有别,齐斐然总觉得自己身强力壮、既有城府、又有特长,就该养家糊口、遮风挡雨,林时新一弱鸡小受就在家里洗洗涮涮写写诗算了。可林时新一次次用实际行动告诉齐斐然,他是个风一样的男子,不是你齐斐然可以豢养在家中的宠物,风雨中这点痛算什么?
    算了,齐斐然心想,以后林时新喜欢做什么自己就让他做什么好了,他就算要去做战地记者,自己也会为了他去冲锋陷阵。
    世上所有人都不信他,都因为他的病而怕他,只有林时新信他、要他。有君如此,夫复何求。
    齐斐然满足于30%的胜率,林时新却被放到火尖上炙烤着。自从齐斐然被抓起来,他每晚都睡不踏实,尽管贺明带来的消息是“他吃得好睡得好心情不错”,可林时新怎么想都不对劲,坐牢这么开心,难道他人已经傻了?
    下半夜三点多,他翻来覆去睡不着,起身给尹凡星换药。
    冰冰凉凉的药液擦拭烧伤的地方,尹凡星睁开了眼睛:“你怎么还不睡?都几天没睡好了。”
    “啊,我是不是弄醒你了,不好意思啊。”林时新说道。
    “没事,我刚好醒了,医生说换药勤,好得快,这些天真是辛苦你了,”尹凡星看着他熬红的眼睛和小心翼翼给自己擦药的手,叹道,“你别担心了,我伤得不重,他不会判太久的。”
    林时新动作一顿,抬头看着尹凡星,欲言又止。
    “你问吧,是不是有很多话想问我?这几天你一直这样看我。”尹凡星说道。
    “凡星,”林时新把他小腿处的纱布轻轻解开,把膏体抹到上面,“当时你抱我的时候,把我的手机顺走了吧?”
    “是的,我后来放你兜里了。”尹凡星答道。
    “你的魔术没有失误,我喝的那杯酒,是你的吧?”那一杯酒,是加了安眠药的。
    林时新没有抬头看他,可尹凡星知道他很紧张。
    “没有,你喝的就是你自己的。”尹凡星斩钉截铁道。
    他知道林时新想问的是什么问题,但是没有证据,他绝不会承认。林时新点到为止,不再问了,但俩人都已知道对方的心思。
    尹凡星沉默了一会儿后睡着了。
    当时尹凡星身上着火后迅速冲出仓库,跳进了湖里,烧伤虽然是浅表层,但红肿和水泡着实不少,还需要精心养护才能不留恐怖的疤痕,这些天尹凡星身上的药每隔三个小时就需要重新擦拭,尽管请了专业的护理人员和林时新、李松一起换药,但还是把林时新累得不轻。
    身体上的累不算什么,难熬的是心里上的担心,林时新觉得自己在崩溃的边缘了。
    其实齐斐然虽有着少爷的名份,但从母亲去世后一直就是被散养的状态,他喜欢好吃的、好穿的,但没有也不讲究,既不挑剔也不娇气。在山上露宿时,林时新发现他经验十足,一问才知道这些年齐斐然经常玩一些生存冒险的游戏,常常背着个旅行包就在深山老林里安营扎寨好多天,直到满脸胡须时才像个泰山一样出来。
    这样的齐斐然扔到监狱里蹲个一周其实不算什么,他块头儿大,一身肌肉,饭又吃得多,狱友们看到他躲都来不及,也不敢招惹他,所以他是一点苦都没吃着,还反倒因为作息时间规律,人变得精神奕奕。
    “别让他来看我,我不想看他哭。”齐斐然跟贺明交待道。
    贺明翻了个白眼,他看你现在这神采飞扬的样子估计想哭都哭不出来呢。
    还有两天就庭审了,林时新像热锅上的蚂蚁,已经原地打转、坐立难安了。尹凡星不接受赔偿,坚决追究其刑事责任,齐斐然也不愿意协商和私了,俩人是杠上了,一定要法庭上见真章。
    方律师说如果输了,刑期顶多1年半,表现好的话1年就可出狱,可林时新一天都不愿意让齐斐然多待着。虽然尹凡星是自己一手带大的弟弟,可齐斐然与自己那么多年的相知相爱也不容抹杀。林时新不愿意扪心自问,到底是信尹凡星还是信齐斐然,说实话,他已经觉得两个人都不可信了,这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私心,连他自己,都知道自己更偏袒哪一方。
    尹凡星一直害怕林时新会求自己放过齐斐然,可出乎他的意料,林时新一个字都没有说过。
    林时新坐在自己的床边,正在削苹果皮,他头发乌黑浓密,垂下来时,挡住了额头,堪堪露出侧脸完美的下颚线和半弧形蝶翅般的眼睫毛。
    “哥,你恨我吗?把你喜欢的人送进牢房。”尹凡星盯着他看了好久,问道。
    “不恨,如果是他做的,判他多久都算轻了。”林时新把苹果切块,把牙签扎到上面,递给尹凡星。
    你到现在,还是信他,对吗?
    苹果汁水酸甜可口,但尹凡星吃到嘴里,却全是苦涩。
    晚上十点多,林时新坐出租车来到焦东大桥上。案发后他经常来这里,一次次在心里复原当天可能发生的事情。
    冷风拂面,夜晚的湖边空余孤鸟哀鸣,肃杀一片。林时新走在这里,像是一个游魂儿一样注视着前面仓库的废墟。
    太像了,林时新想。齐斐然之前就在这样的一个仓库里被三个青年绑架并反杀,随后被诬赖纵火,毁尸灭迹。
    尹凡星为什么不挑任何一个其他地方与齐斐然见面,为什么偏偏挑了这里?齐斐然的供词说,尹凡星对他出言不逊,究竟说了什么内容,齐斐然却不展开说。
    俩人如果发生矛盾的话,齐斐然想动手,顶多揍他一顿算了,为什么一定要纵火?林时新与齐斐然在一起时,从没觉得齐斐然对“火”有什么偏爱或是执念。
    林时新蹲在被烧成空壳的仓库里,用手捻着地上的焦灰。这里已经被挖地三尺,什么证据也都化为无形了,他像是抱着最后的希望,又在这里徘徊与思考。
    手里的泥有一些铜屑,是油桶外沿的残迹,消防车来的时候把这里的火扑灭了,什么都没剩下……但打火机却完好无损,甚至连“Qi”字都没烧坏!
    不在仓库里!林时新突然想到了,打火机被尹凡星踢出了仓库,所以被保存了下来,也就是说这个仓库如果还能有什么证据的话,肯定被尹凡星转移了。
    林时新从仓库向外跑,沿着当时尹凡星的跑步路线,跑到了焦东湖边儿上。
    湖水深不见底,尹凡星是被晚归的渔民捞出来的,此刻这里静谧无声,一个人也没有。
    管他呢,如果找不到新的证据,长眠湖底算了。林时新把外套和鞋脱了,活动活动身上关节,毫不犹豫地跳进湖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