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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里的一件小事,最后都可能成为奠定你人生基调的关键时刻。
此刻,林时新就走在这样的风口浪尖上。他从小聪明伶俐,为了赚钱养家,当过儿童照片模特;会唱样板戏,在身上套了个呼啦圈扎着小辫子演过小挪吒;15岁开始发传单、卖山野货、捕鱼、写稿子啥赚钱就干啥,已经练就了一身“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领,长得可爱又讨喜,就没受过重挫。
他一向胆大妄为,即使那么怕鬼,都敢推开礼堂“鬼屋”的门,直接面对,可这次林时新的心跳得厉害,竟然有了退缩之意,仿佛什么不可挽回的事即将发生。
人比鬼可怕?还是鬼比人可怕?在林时新既往的认知里,鬼要比人可怕得多,因为人是可控的,也是可揣测的。
他在心里想着人与鬼谁可怕这个问题的同时,按照短信指示,来到了娱.乐城,准备上7楼。
从第一层往上走,一、二、三层里的包厢全都有客人,坐得满满的,每一间里一个个麦霸鬼哭狼嚎、群魔乱舞。越到上面的楼层越安静,等到了第7层的时候,走廊里已经安静得落针可闻,林时新一个个包间打量,走路很轻,每一步都如走在刀尖上。
他头上戴着黑长直齐刘海假发,身穿红色连衣裙,挎着一个白色小皮包,脚踩10厘米的高跟鞋。因为极瘦,娱.乐城内部走廊极尽奢华的玻璃反光墙壁上,映着的他的影子,仿佛女鬼一般。
他走近一间包房时,听到了里面传来的打电话的声音。
语气温和,声音不大,低沉而富有磁性,这个声音曾对他细语叮咛、呵护备至。他在门口往里面一看,整个人愣住了。
心念电转不到3秒,他径直跑到走廊尽头的卫生间里,钻进一个隔断间,锁上门,手按在墙壁上,低着头大口大口喘着气!
“怎么了?!看到对方了吗?”方知英焦急的声音从耳廓处传来。
“没有……”林时新左手附上耳朵,“信号有点不好。”
他关掉了耳钉后面的开关。
那个人,是齐斐然。
他无声笑着,抠着墙壁,等他反应过来疼痛时,墙皮已经被他抠出了坑,指甲上都是血。
齐斐然,你到底还有多少张面孔我不知道!
他内心挣扎着,浑身颤抖,泪水一串串掉落。他徒劳地抠着墙,仿佛想通过这个动作把刚才看到的一幕挖下来,从记忆里刨除。
给他的时间不多了,方知英他们很快就会赶来!他站起身来抹了抹眼泪,努力整理思绪。
不会的,这是圈套,齐斐然再怎么丧心病狂,也不会做这种事!
圈套,这是圈套。这么想了之后,林时新的理智回笼了,他强定心神,晃了晃头,让溃不成军的大脑重新开始作业。
怎么把齐斐然逼出去?他想到陈铭生之前说的故事,齐斐然曾经按了火警装置,把楼里的人都赶了出去,可是走廊里没有监控器吗?
他走出卫生间,环顾走廊墙面、天花板上的每一个隐蔽角落,都没有监控器。如果有人设局引齐斐然来到这里,齐斐然也会有所防范,在私密性不能保证的情况下,谁会在这里交易。
不用监控录视频,却想把齐斐然瓮中捉鳖,那只能是……那个人也在附近!
林时新想到这里,快步走到齐斐然所在包间的隔壁,一扇门虚掩着,他当机立断,推开门,走了进去!
“你是谁?”跷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的人说道。
林时新把门关好,转过身去,凶狠地瞪着那人。
“怎么是你?”窦齐站了起来,仔细辨认他的脸。
“齐斐然让你来做这个?!”窦齐又问。
林时新抖得都快站不住了,他心里想的是:齐斐然真的在做这个?!
窦齐把林时新的刘海扒拉了一下,看清了他的脸。
他嘴里啧啧有声,皱眉道:“小美人儿,你可不能做这个呀,齐少可真是不会怜香惜玉。”
林时新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了,他颤抖着问:“你要的货?”
“货是我要的,但是吧,怎么也没想到是你来啊。”窦齐握住他的双肩,示意他坐下,看着他笑道:“你这么打扮也怪好看的。”
林时新靠在沙发上,大脑极速运转着,想着怎么才能把齐斐然摘出去。他说:“齐斐然什么都不知道。”
“那是不是他给的不够啊?你跟我吧,”窦齐微微闭着眼,靠近他,闻着他的味道,“他给你多少,我出双倍。”
林时新往后靠了靠:“我不是只看钱的,我还看脸。”
“看脸?关了灯都一样,脸好看能怎么样?还不是让你出来做这个。”窦齐像山一样肥胖的身躯因为兴奋而颤动起来,他舔了舔嘴唇,“小美人儿,第一次见你我就想弄你了……你喜欢温柔的还是粗暴的?还是都喜欢?两样我都能给你。”
说着,窦齐就扑了过来。林时新强忍呕吐的欲望站起来逃到沙发对面,把东西从衣服兜里掏出来扔给他:“拿着你的东西滚蛋!”
“我对这玩意儿不感兴趣,要不是齐斐然,我今天都不会来,我就对你感兴趣。”
窦齐再次扑过来,紧紧抱住林时新,头疯狂地摆动,追着他的嘴唇要吻。林时新使劲推开他,拿起桌子上未打开的酒瓶子,朝他头上用力砸去。只听咣的一声,酒瓶并没在窦齐头上开花,而是脱离林时新的手摔到了地上,砰的一声,酒水夹着玻璃渣子四处飞溅!
窦齐捂着头,脸上竟然还带着笑容。林时新一看,完全没砸伤啊,只是瓶子掉地上声音挺大的。他打开门往外面跑,没跑两步,一头撞上一个人坚实的胸膛。
“是你?”齐斐然愣在原地,“你……出来卖的?”
林时新站住了,听懂了对方的话之后,他有着视死如归的宁静。他整理了下自己的头发,冷笑道:“是啊,我出来卖的。”
啪的一声,左脸巨痛不已,林时新感觉自己腾飞了,像是断了线的风筝一样,一头撞上了墙,掉到地上,腿脚委顿地抖了抖。脸火辣辣地肿起来了,他感觉左边眼睛瞬间变小了,视线模糊,耳朵里嗡嗡作响,耳钉飞了出去,拉扯着耳洞都破了,流出血来。头撞到墙的部分因为巨痛而麻木和空白,像是进入了休眠状态。
捂着头的窦齐跟了出来:“我操,齐斐然,你……”
齐斐然一把掐住窦齐的脖子,几步把他推了进去。林时新听到窦齐惨叫一声,但紧接着声音戛然而止。他用力去看,窦齐像是被勒断了脖子的白条鸡。他虽然上身巨胖,但两条腿却出奇的细,穿着一条紧身的白裤子,被按在墙上,双手试图掰开扼住自己咽喉的大手,双脚在无助地踢着墙。
接着是沉闷的声响,咚、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