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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天迷路的麻雀在黎征手臂里簌簌发抖,仿佛只要黎征的回答如天雷降临,他就会立刻死去,而黎征始终一言不发。
我不想摆脱你。
因为不想摆脱你,所以我不能以身体力行的方式去喜欢你。
选择了你,我丢掉了追逐近二十年的理想,你成为了我新的梦想。
但是你无法为我停留,你也有想要抵达的远方。
因为我理解你,因为我们一样,因为我注定会再一次痛失所爱,所以我难过。
我总是在失去,我无法阻止失去,但我可以让失去来得晚一些。
桃言溪啊,虽然我比你年长很多,虽然我貌似成熟,虽然我用力劝解自己,但想到今后会和你分开,我是怎样都无法释怀。
雪没再下了,白色太阳在窗边现出暗淡的圆,黎征恍惚听见残冬里吁吁的风声,这是桃言溪在他耳边的呼唤。
“主人,主人……主人看看我好不好?”
“嗯,”黎征眨了眨湿润的眼睛,“看着呢。”
桃言溪不知何时脱离了手臂的桎梏,在黎征肩下趴着,撇着嘴,湿漉漉的袖口贴着黎征的脸。
“桃桃说的话伤到主人了吗?呜……”
“没。”
“可是主人为什么哭了?”
“困了,眼睛酸。”
“真的吗……”
“那个,桃言溪。”
“主人想问什么?”
“除了看到我被污蔑行贿之外,你还看到了什么?比如,我最近的想法。”
“我,我没敢看,我怕发现主人讨厌我……”
“……那就好。”
“嗯?”
“二月十七日那晚,在他们闹事之前,你听清楚我对你说的那句话了吗?”
“二月十七日,唔……我没有听清,主人说了什么?”
“没什么,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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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2不就是表白吗要不要这么难13
“你戴着这边耳机,别难过了。”
“谢谢……这首歌叫什么呀?”
“《那么骄傲》,好听吧,这是我上个月才买的磁带,都是新歌,喂,你耳机戴反了。”
“对不起,这是我第一次用随身听……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黎征,黎明的黎,征服的征。”
“黎,征,黎征,你也是男生吗?”
“当然了,难道我像女孩?我们昨天说过话的吧,我的声音有那么尖?”
“不是的,因为这里有些女生的头发也很短,所以我不敢完全确定性别,对不起……”
“哎呀没事儿啦,你说得对,上周我把病房里新来的姐姐叫成哥哥了,还被我妈训了一顿。”
“那,那你第一眼看见我的时候,觉得我是姐姐还是哥哥?”
“都不是,你在我眼中就是个躲在树下哭鼻子的可怜虫。”
“但那时候你也躲在树下哭啊……”
“才没有呢!我,我那是朝着树干打拳不小心把手磕破了,唔,就算我哭了,我们小孩哭和你们大人哭是不一样的,我爸常说,流马尿是小孩儿的特权。”
“可是大人也有想哭的时候呀,而且,其实,我也没有很大,也刚成年不久,不算真正的大人吧……你今年多少岁?”
“马上满十岁了。”
“咦,快过生日了吗?”
“五月二十五,还有一个月。”
“我的生日在十月,差好远,你是什么血型的?”
“血型?不知道,我得上去问我妈,你等着。”
“啊,不用了,不要打扰到阿姨,我们就这样随意聊聊就好,嗯,你平时喜欢做什么呀?”
“看球赛,踢球,拼模型,你呢?”
“我吗……唔,在家的时候我最喜欢整理房间了,后来上了大学,我们寝室和隔壁寝室的保洁也是由我来做的,把屋子打扫得干干净净比考试得高分还有成就感,嘿嘿,听起来很无聊吧。”
“怎么说呢,这个爱好是有点儿奇怪,不过也还好啦,我妈以前成天闹着我收拾屋子,但她现在闹不动了,唉,可能保持房间整洁也不是坏事……不聊这个了,你喜欢吃什么?”
“烤鸡翅和烤鸡腿。”
“哈哈!我也喜欢!你最喜欢的是不是肯德基的那个鸡翅?”
“肯德基……我没有吃过……”
“不会吧,你家附近没肯德基?”
“不,不是的,肯德基……说实话太贵了,买一对鸡翅的钱都够我和爷爷吃两天饭了,我买不起。”
“啊?你不是大学生吗?没有奖学金?”
“在这里用完了,而且我之前成绩一般,奖学金也不多……”
“那……那没关系!我这个月的零花钱花光了,等下个月,下个月我生日的时候请你吃肯德基,说好了啊,下个月二十五号,我们一起去,我请客。”
“下个月吗……嗯,说好了。”
……
三月末的下午天气正好,临街咖啡厅坐满了人,阳光从两面巨大的落地玻璃洒入室内,在轻快的音乐和恰到好处的甜点芬芳里,在座客人无一不是愉快的,除了——
“黎征!哥!拜托你把注意力放在我身上好吗?我专程飞了十几个小时下机连厕所都没上就跑来跟你谈待遇,你至少也拿出点儿合作者的诚意吧!”
靠窗的座位上,一个抓狂的男人对着另一个颓废的男人捶胸顿足,前者是之前和黎征通话挖角的老同学关鸣,后者则是顶着一头乱发一身酒臭外加两个黑眼圈的黎征,他在回想昨晚做的梦,梦中的对白像台词在他眼前流过,它们之于黎征已滚瓜烂熟。
“你继续说,我听着的……”
黎征拿起烟和打火机,有气无力地仰向椅背,火苗在眼前窜起,他分神到窗外迎风招展的树,梦里也是春日午后,也有一棵枝叶崭新的大树,还有一个看不清脸的人,他用桃言溪的声音用桃言溪的语气和年幼的黎征对话。
关鸣狐疑地看了黎征一眼,继续手舞足蹈喋喋不休,黎征恍然走神到小时候,自己是爱吃肯德基的,也爱踢球看球做模型,领到零花钱的第一天就会花光,还爱以一种大人的口气讲话。
他还想起有一段时间自己终日游荡在偌大的医院里,面对病危的母亲他会装作若无其事地说笑,然后离开病房,拉上帽子,戴起耳机,躲在没人的地方一边哭一边踢树捶墙。
这些零星的记忆碎片里混入了一个看不清脸的桃言溪,它们凑成昼夜颠倒的乱梦,黎征想桃言溪,快想疯了。
“就说安家费,我们老板给了两种方案,一是直接送你套房,大平层带车库,第二个方案……喂黎征!”关鸣蹭起来一把将黎征嘴上的烟抢了过去,“你特么你把烟屁股给点燃了!我真是服了你!”
黎征夹烟的两指动了下,半晌后投去一个麻木的笑:“难怪没味道,原来抽反了……”
关鸣一愣,马上搬着椅子坐到黎征旁边。
“不是,你到底怎么回事?身上一大股酒味,胡子也不刮,两个眼睛肿得像灯泡,昨天我在电话里就发觉你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