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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希?你有事吗?你认真跟我讲?看着我的眼睛?”对方被他这句一星气得不轻,大概来来回回转了好几个圈,最后又因为某个行为泄了气,“行吧,你别看我眼睛,我他妈都要心软了。”
妹子十分纳闷,“你说你这么黑心一人,长双这么清纯的眼,是要骗哪家姑娘?”
从身后传出散漫脚步声,某人笑了一声,在他身边站定。
阴希脖颈有些僵,
他其实已经知道身边人是谁,不该觉得意外。但是在偏头看向他时,还是有种心脏被重重一击的感觉——廖沉凡双手插兜,挑着眉不正经笑。
“骗我啊,”他打趣:“我还被骗得不够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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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过大,人物较少,危险程度不够,缺乏设计性。”桌前的人随口一讲就是一箩筐的缺点,然后把指间的笔往桌上一抛,“改吧,不然一星。”
殷簇快哭了,“我提交初稿已经是三个月前的事,好不容易排队排到,哥,你就高抬贵手,行不行?”
对面的人理所应当道:“一次就能改好。”
“呜凡哥,你听你媳妇说的是人话吗?”殷簇这次真的开始抹泪,只是不知道是真哭还是假哭,毕竟设计者的演技都经过专业训练,“这个世界可是我的夙愿,我就算死。”
面前人撩起眼皮瞥她。
她老老实实把话又咽了回去,“改就改。”
“改好能到四星。”那个人又松了口,“你把自己藏得不错,能到四星。”
殷簇当即狂喜,“好!”
“我跟你讲,我这都是真实故事,我小时候可惨了,我爸妈他们,”她大概是想把自己的悲惨故事再讲一遍,好塑造自己美强惨的人设,但是一抬眼,一跟面前人对上视线。
阴希黝黑眼瞳跟旋涡似的吸走所有光,毫无感情的盯着她。
殷簇不由自主叹了口气。
“行吧,我再惨也比不过你,好歹也是小学同桌,你对我够宽容了。”殷簇收拾好桌上的文件,干净利索装好袋,“不惨也做不出五星局啊——”
廖沉凡突然很不愉悦的丢出一个:“滚。”
“好嘞,宠妻狂魔,我这就滚。”
“凡哥,你上次说我世界核心点设置的太简单,我觉得你说得对,明眼人一看就能知道,随手一捣就能把我这世界给毁了。”殷簇拧着眉,“所以我打算把核心点放在这里,你觉得怎么样?”
阴希偏过头,余光瞥见她指着图纸上的某处地方。
社区幼儿园?
“核心在哪里,就不要留跟那里有关的任何剧情。”廖沉凡也瞥了眼,评价道:“还行吧,主要看你自己怎么搞,再说也不是我的作品。”
殷簇冲他翻了个白眼,嘟囔一句:“夫唱夫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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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候的殷簇还没失忆,跟现在的性格差了很大。
但一些细节处的习惯仍是改不掉,叼着烟半晌也不记得打火,临走前都还只是叼着。
阴希原本以为视角会跟着殷簇离开这里,毕竟这也是黎簇的世界,就算是审核设计者,也该以黎簇为主角。可直到黎簇离开房间,他也没等到环境转变。
依旧还是这个房间,阴希低下头,就能看到身边人手腕上的伤。
殷簇刚才玩笑似的一句“宠妻狂魔”响在耳边,
阴希想起如今廖沉凡的种种,想着这人也就是个球的时候,还配的上“宠”这个字。
“现在凌晨一点半,殷簇已经是第四百零五个来找你讨论的设计者,你昨天一口饭没吃,一口水没喝,怎么?要成仙?”廖沉凡走过去,从背后撩了下他耳廓,“你设计自己世界的时候也这么用功?”
对方情绪不大对,也没理他,拿着文件卷在手心,起身向阴希方向走来。
阴希看到“自己”走过来,有一种莫名的诡异感。
更诡异的是他“自己”居然是个透明体,在跟他重影以后,还意外的保持了同一姿势。只是“自己”这时候在看文件,用笔计算着某个数值。
廖沉凡还停在桌边,眼神不移的盯着他。
“怎么?”他问:“生气了?”
阴希听到自己说:“没有。”
这个声音从他这边冒出来,又跟他声音极像,很容易让他产生一种是自己在讲话的错觉:“没生气,”这个声音顿了一瞬,“但是要分手
分手两个字一出,气氛瞬间变化。
阴希心脏猛地抽搐,从胸腔里莫名泛起剧烈的窒息感。
他有些茫然自己的这种感觉,于是抬头试图分散注意。但是在抬头时,他又意外撞进了廖沉凡的眸子
——这人的眼睛很红,一反常态的表情和动作。
他喘息很重,大抵在努力压抑自己的情绪,紧扣椅子扶手的五指关节泛白。
“还没到那个地步,分什么手,你这人就是太警惕,想得太多。”再开口时嗓子都哑得不成样子,廖沉凡抿了下唇,“万一上层允许一个世界有两个设计者?这对他们是好事。”
阴希没听到“自己”再出声,但他能察觉到“自己”翻看文件明显心不在焉,笔尖发颤。
“两个设计者,意味着他们可以在同一世界收割到两份能量,这不是好事?”廖沉凡问。
“你知道公司的原型是什么吗?”阴希终于听到自己出了声。
他故意把声音压得很低,因为在掩盖声线里极其颤抖的部分。
廖沉凡问:“什么?”
“公司原型就是一个世界,上层设计出的世界。”他说:“我们只不过是里面的零件,附属,如果有哪个世界的能量超过了公司本身能量,上层只能接受被替代的命运。”
“他们既需要我们,又惧怕我们。”他说:“所以才会有一个世界只允许一位设计的硬性规则。”
廖沉凡思索半晌,突然出声:“那我们取代他们。”
阴希没听到自己再回答,不知道是不想再回,还是觉得没必要再回。
廖沉凡的眼睛还是红的,却又开始笑,笑得有些勉强。
“你说如果我们取代了上层,你希望我做个什么?”他站起身,“我说到底还是跟你不一样,你才是主人。主人希望我是什么,我就是什么。”
阴希不出声。
“那就是个球吧,”廖沉凡走到他面前,“毕竟你总让我滚,是不是?”
青年听见他的话,仰起脸,干净利落的下颌线在冷白光线下异常明晰。
他眼睛很清透,是善于伪装的优势条件,即使在提分手的情况下仍旧只能透出高度冷静的情绪。
“行了,别加班了,上面是能给你加班费?”廖沉凡逗他,夺去
阴希掀起眼,看见他很自然的拥住了自己的腰,大抵是用手比了一下,又抱住。
明明只是虚影,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