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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是板起了脸孔。
    张成敏并非愣头青一流,一见妹妹矫揉造作满怀春情的模样,一下就看出了妹妹倾慕身边这个俊美的少年,起了局促心思,故意挤眉弄眼道:“三妹, 这是你同学?”
    张曼淑跟所有怀春少女一样,羞涩得不知该说什么好,可又另有一股胆大,眼风轻轻往虞潭秋身上一飞,“嗯。”
    这一声‘嗯’百转千回,但凡不是个聋了瞎了的都能看出张曼淑这是看上虞潭秋了。
    林奇看到这一幕丝毫不觉得吃醋,因为知道虞潭秋心里百分百装的是他,只觉得张曼淑的少女心事很可爱, 于是对张曼淑也微微笑了下。
    张曼淑其实也是恰巧碰上了虞潭秋。
    被虞潭秋拒绝后, 张曼淑失望过后却没有彻底绝望, 虞潭秋虽然说他心里有人了,可长久地独来独往,对任何姑娘都是不假辞色,张曼淑又觉得或许不是那么回事, 心里那一簇没有熄灭的小火苗摇曳着升高了。
    张曼淑试试探探道:“潭秋……”她想问在场的唯一一个她不认识的男人是谁,哪知虞潭秋忽然平地惊雷,狗吠般地吼道:“走了!”
    这一声公鸭嗓的狂吠差点将少女张曼淑的耳朵都要划伤了。
    虞潭秋沉着一张快滴出水的脸,毫无绅士风度,没有理会任何人,自己像一辆一往无前的坦克一样轰隆隆地开走了。
    林奇对张成敏匆匆点了下头忙追了上去,“潭秋……”
    张曼淑对于虞潭秋的印象一直都是冷傲的美少年,虽然很阴沉,但也就是个阴沉,大号的瓷人一般,精贵又华美的,充满了神秘性,一切都是她幻想中的美好,而虞潭秋这猝然一下暴露的真面目,特别刺激到了张曼淑,张曼淑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心想:虞潭秋的声音也太难听了。
    张成敏倒没觉得什么,他性情开朗,又见多识广,一个别扭的青少年而已,对张曼淑安慰道:“别太伤心了,他或许……只是怕羞。”
    张曼淑咬了下嘴唇,轻揉了下自己的心口,一副很受刺激的模样。
    林奇没追多久就追到了虞潭秋,虞潭秋跑下楼后就走得不快,似乎在有意等林奇追上他。
    “潭秋,你不上课了?”林奇上来就边擦汗边问道。
    而虞潭秋也是想到了,还不到放学的时候,林奇忽然跑到学校里来做什么?虞潭秋收敛了怒气,重新变为阴沉沉的瓷人模样,“你跑来做什么?”
    林奇咋然之间又遇上了前世世界线里完全没出现过的事情,心里慌张之后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来看一眼虞潭秋,虽然虞潭秋一无所知,但在林奇心中,‘他’是他心中唯一的精神支柱,只要看到‘他’,林奇就安心。
    林奇思索了一下,觉得自己好像没必要撒谎,于是轻声道:“我来看看你。”
    虞潭秋心里转了一下,恍然大悟。
    今天是虞伯驹的生忌。
    虞潭秋已下定决定将‘劣势’转化为‘优势’,豁出脸皮地利用自己这张脸皮,然而还是不行。
    心里还是相当地膈应。
    他爱着林奇,林奇爱着他父亲,这样奇怪的关系之下,虞潭秋会忍不住地去想,林奇看着他时,到底看到的是他还是虞伯驹?
    这个问题不能细想,虞潭秋一琢磨,甚至于有了毁容的念头。
    “你去上课吧,”林奇道,“我看过你,就放心了。”
    虞潭秋古怪地一抬眼,“放心了?”
    林奇不解释,只是微微笑了一下。
    这一笑又让虞潭秋的面色更古怪了,虞潭秋憋着一把公鸭嗓,心思里死去活来了一回,最终肩膀一耷,妥协般道:“我陪你回去。”
    发火,是不应该的。
    林奇只是性子好,见谁都爱笑,他管不住自己的飞醋,非常不好。
    为了向林奇赔罪,虞潭秋决定勉强自己一天,就满足林奇,在虞伯驹生忌的这天当一天的虞伯驹,让林奇聊以安慰。
    林奇吃惊又犹豫道:“这……是逃学吧?”
    虞伯驹本又想冒火,他一片牺牲的心意,结果林奇就关心他上不上学,真是让他泄气,又想起虞伯驹的性子才忍了下来。
    虞伯驹是个典型的老大哥脾气,大包大揽仗义温情,林奇这样容易吃亏的性子,没有虞伯驹这个‘大哥’,决计在吃人的江城活不下去。
    在虞潭秋有限的记忆里,过年的时候,林奇会拎着一箱新衣裳来登门拜访,他和虞伯驹的,那尺寸是那样的合身,有时候虞伯驹胖了或是瘦了,林奇的衣服却永远都是刚刚好。
    一开始虞潭秋还不明白,后来与林奇住在一起后,他就明白了,林奇想对人好起来时,那真的可以是全心全意。
    虞潭秋摆出了沉稳的模样,“不要紧。”
    林奇不敢反驳,于是带着虞潭秋要回家,然而虞潭秋却重新对黄包车司机报了个地址,回的是虞宅。
    林奇还不理解,沉默地想了一会儿,才恍然想到今天是虞伯驹的生忌。
    说来惭愧,他与虞伯驹的那些‘爱恨情仇’都是纸片式的,对于他来说只是设定而已,事实上他连虞伯驹本人都没见过,他一进入这个世界,就捧着虞伯驹的骨灰了。
    对于虞潭秋来说,虞伯驹怎么都是生父呢。
    林奇羞愧地垂下了脸,他刚刚竟然还问虞潭秋是不是在逃学,真是太不应该了。
    两人都各怀心思地沉默着,都认为对方在怀念虞伯驹。
    其实虞潭秋也不知怎么,对虞伯驹的感情相当淡薄,大约是因为虞伯驹不怎么着家的缘故,虞伯驹死了,虞潭秋的哀伤也像是罩着一层薄膜似的,就连林奇似乎都比他要伤心得多。
    虞潭秋想,他这样,林奇会不会认为他很冷血无情?
    下车的时候,虞潭秋和林奇的脸色几乎是一模一样,非常做作的哀伤。
    因为两人都是一样的做作,心慌意乱之下,都没看出对方的哀思十分虚假。
    虞宅空关了一段时间,江城入秋时一直下雨,天气又潮湿,里头几乎已经不成样子了,地面长出了青苔藓,家具也都是粘腻得要化开的模样。
    虞氏夫妇的骨灰都倒在院子的菊花丛里,那一蓬菊花也开得快要败了。
    凄清的景致之下,林奇产生了一点真切的哀伤。
    虞伯驹的骨灰和他的妻子洒在了一块,无论如何总算是在一起了,他人生的尽头也会有这样好的结局吗?
    人总是贪心的。
    一开始只想见到‘他’,再后来想与‘他’长相守,继续下去呢?
    林奇的灵魂在一个又一个世界总,逐渐由单调转向复杂,他原本简单的灵魂正一点点被丰富的感情充盈,他现在觉得自己好像越来越像自然人了,听说自然人的情感和欲望都很丰富。
    “别哭了,”虞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