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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杏索性不说话,默默地站起身,走出了屋子。果然,屋里虽然光线黯淡,但院子里还是亮堂堂的。
瓶儿招呼着小二送了饭菜过来……
萧玉杏看了一眼,见桌上摆着几大碗肉菜,先是一愣,突然说了句,“今儿过年?”
谢承宣也愣住。
萧玉杏自知失言,掩住了嘴儿,笑道:“是我过日子过糊涂了,大爷别介意,快吃罢!”
谢承宣定定地看着她,几乎可以猜出她的心思。
——过年是阖家团圆的节日,但阿杏没有亲人,以前她在宫里的时候,还不知道她孤零零一个人是怎么过的呢!
而前世的那十年,他不在她身边,当时不觉得……可现在想来,真不知她是怎么捱过来的。
谢承宣还记得,阿杏嫁他的第一年,她倒是跟着他在京都谢府过的除夕,但他娘受杜梅芝的挑拨,让阿杏十分难堪。当时气得他跳脚,要和他娘讲道理,辩一辩是非黑白。可阿杏为了家庭和睦,即使没犯错、也向他娘赔了不是。
可当时的他,恨她失了风骨。
他完全没有体恤过她——她一介孤女,刚刚融入一个大家庭,一定是渴望家人的关切、在乎家人的感觉的。然而那时愚蠢又自私的他,却只觉得她不够大方得体、不卑不亢。
现在站在她的处境,听着她这字字诛心的话……
谢承宣心里难受至极。
他动手斟了两杯酒,一杯递给她,一杯自己端起,低声说道:“阿杏……我敬你一杯。”
萧玉杏有些诧异,“这……怎么无缘无故的,大爷竟说这样的话。”
谢承宣沉默了一会儿,低声说道:“父亲去世的时候,我才十二岁。于仓促之间撑起了这个家,我……本也指望全家人能拎成一股麻绳,一家子朝着一个方向用劲儿……”
“可是阿杏,你也知道,我阿娘是个不靠谱的、阿弟是个不中用的,靠他们帮衬绝无可能,拖后腿的功力倒是一等一。”
“当然我自己的问题也很大,在遇到阿杏之前,没人与我分担这一切。所以我习惯了……一切都由我一人说了算,我也很少考虑别人的感受。”
“阿杏,在过去,我刚愎自用、太自以为是了。因为我觉得你对他们好,根本就是对牛弹琴,你捂不热他们的,且无论你做下任何对他们好的事,他们也不会领情,只会觉得这是应该的……阿杏,若你想对他们好的,唯一的办法就是我们先好起来,他们才能仰仗我们的鼻息而立足。”
“阿杏……这杯酒,就当是我向你赔个不是。咱们也面对面的把话说清楚——从今往后咱俩才是一家人,若咱们有了孩子,顺序就是咱俩互为第一,然后是孩子们。再后边儿,才是我娘和阿安……”
“阿杏,若你还有何想说的,都说与我听,可好?”谢承宣柔声说道。
萧玉杏失神地看着他。
她知道,他说的全是真心话。
只是,这番话迟到了十年,到如今……已令她失去了理解他的兴趣和力气。
萧玉杏朝他微微一笑,举起酒杯,用杯沿轻轻地碰了碰他的杯子,然后送到嘴边轻啜了一口冷冽的烈酿,又放下酒杯,默默地吃菜。
这一番话,确确实实是谢承宣的肺腑之言。
但他没有料到阿杏的反应是这样的冷淡。
一时间,他怔怔的,也拿不定主意,不知她是已经原谅了他呢、还是心中仍存着芥蒂。
萧玉杏却在心中盘算了起来。
——这气氛也不能闹得太僵了,毕竟呆会儿还要……
于是她含笑问道:“大爷以前是怎么过年的?”
谢承宣看到了她面上貌似温婉、实则疏离的笑容,不由得扼腕叹息。
他心中苦笑。
——他以前是怎么过年的?
还能怎么过年?
就在军营里过年呗,吃住都跟兵卒们在一起,日子过得苦哈哈的。
然后就……总是想着她,想回去看她。可她总是冷冰冰的还不同意他回去……再想想,当初他没离京时,就喝斥过她不要总惦记着针头线脑的小事儿……结果他先食言了?他就没脸见她。
想到这儿,他再一次感到懊悔,如今前世他能再坚决一些,想必杜氏便无可乘之机,他和她的关系也不必走到那一步。
而今生——
想着之前他对她行的那些无赖之事……
谢承宣面上烧得慌。
可就算丢脸吧,好歹让阿杏知道了他的心意。且他和阿杏之间绝无第三人作梗,这就很好。
接下来的,就是要慢慢地捂热她。
正如前世的十年之中,她在前七年为他做的那样。
谢承宣的面上的表情缓和了下来,也含笑和她说起了闲话。
然而却与过年无关。
——他说的都是他小时候为了躲懒、逃避父亲安排的功课而跑去山上摘野果子、设陷井捉山鸡捉兔子,还有下河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