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成林安有些犹豫，诚恳地说，“陛下，他是华神医之孙，至少传得华神医八成医术，您刚才吐了血，得留着他帮您调理身子啊。”
    皇帝冷笑，“他也只能调理了……延年益寿？他一样都做不到，他就只会治病！”
    皇帝发泄几句，又没了力气，叹道：“到了朕这把年纪，无非就是用独参汤养着，药方子朕都会背了！”
    时间已经到了亥时初，天完全黑了，大多数人已经入睡，初冬的夜里没有任何蚊虫活动，万籁俱静。
    章长卿坐在窗户边上，蜡烛是熄灭的。
    他闭着眼睛，仔细分辨着皇帝住所那边的声音，回想这一下午的动静。
    先是成林安急匆匆进去，不过一杯茶的功夫，立即又太监跑出来找太医，然后是各处的太监侍卫封门，御林军开始准备御辇。
    太医从前门进去，片刻之后成林安又从后门带进去一个人。
    然后就是太医告退，成林安送那人从后门出来。
    接下来庆王进去，一个时辰之后才出来。
    他进去的时候紧张的脚步声都是乱的，出来却是步履轻松，仿佛要飞起来的样子。
    虽然没亲眼看见，可知道这样的事情，不难猜出来那边发生了什么。
    明王出事是庆王的手笔。
    皇帝乍一听见这个消息，气得可能昏了过去，病情甚至很是严重，所以行宫不许进不许出。
    当然还没到性命之忧的地步，不然不会秘密召唤庆王，应该是大张旗鼓的宣布继位人选。
    成林安从后门带进去的人，很有可能就是真正治疗皇帝的人。
    接下来皇帝宣召庆王，庆王一开始进去的时候紧张，也佐证了是他动的手脚。
    至于他出来的时候很是轻松……证明他糊弄过了皇帝。
    也有可能是皇帝主动放过了他。
    皇帝为什么要放过他……八成要故弄玄虚，不到最后一刻，不会宣布人选。
    而且明王已经半废了，若是再废一个庆王，那剩下的就只有孟王跟典王了。
    这不符合皇帝的脾气。
    要乱了。
    章长卿想起历史上，宁庆皇帝的寿命只剩下十四五个月，又是一声叹息，“开始了。”
    他做好了准备。
    章长卿微微翘起嘴角，“皇位啊……我也想要。”
    只是想着想着，他又有了一丝担忧。
    无双公主怎么办？
    随着皇帝日渐老迈，他心中必然越发的不甘，折腾无双公主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他得想个法子，要么早点把公主娶回来，要么……叫他无暇顾及公主。
    这倒是比谋反难多了。
    章长卿站起身来，走到床边躺下。
    明天就要开始了。
    第二天一早，章长卿吃了早饭出来，门口的太监和侍卫已经离开了，不过行宫里的下人依旧是行色匆匆，很明显，皇帝准备起驾回宫了。
    他刚在花园子里转了半圈，就见一太监急急忙忙跑过来，道：“武宁侯，陛下宣召。”
    章长卿跟着这太监到了皇帝屋里，皇帝坐在宝座上，面颊上一丝病态的艳红。
    除了明王，王爷和宗亲都在，面色如常，倒是无双公主不太高兴的样子，眼圈也有点红。
    章长卿刚站定，给皇帝行礼又打了招呼，外头就有了动静，成林安带着孟信进来了。
    皇帝这是要找替罪羊？
    不对，不是替罪羊，谋害王爷是诛九族的大罪，若是真安在他身上，不该这样的温和。
    那皇帝想做什么？
    孟信一进来，瞧见这么多人，面色立即变了，尤其是看见皇帝身后的无双公主，还有站在典王旁边的章长卿，他脸涨得通红，眼神满是愤恨，又急忙低下头去怕皇帝误会。
    “陛下。”孟信恭恭敬敬地行礼，之后就垂首立在当中，不说话了。
    皇帝冷哼一声，道：“朕今日叫你来，是想问问你，你前天晚上去了马厩，究竟是为了什么？”
    这个架势，明王的事儿八成要被定性成意外了。
    章长卿心中微微一叹，皇帝查到了庆王，而他觉得阿列洪也去了马厩。
    可皇帝明显打算放过庆王，他也没有证据，仅凭几颗苍耳是没法给人定罪的。
    那皇帝有没有查到阿列洪呢？
    孟信没有章长卿知道的多，也没有他想到的多，他脑海里唯一还能想起来的，就是临行前孟老太太跟他说过的话。
    “窝囊，越窝囊越好，叫人都看不起你，你才有命回来！”
    当然孟老太太言语里是不是还有点不怀好意，比方想叫他成为笑柄，就没法继承尚勤伯府，这个他暂时还没看出来。
    但孟信没想到公主在，章长卿也在，他是最不想在这两人面前装窝囊的。
    可是跟命一比——
    孟信跪了下去。
    “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