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间。
文蚕和文焱打开自己卧室的房门,一股肃冷的气息便扑面而来,寒冬腊月积攒的寒气在除夕这几天累积到了顶点,卧室的墙壁、房顶,挂了薄薄的一层白霜,玻璃的下沿结了厚厚的一坨冰,这层冰会贯穿县城的整个冬天,越积越厚,直到与地面相接。文蚕和文焱习以为常地钻进了厚厚的被窝……
好歹也是个房,房里也有水暖设备,又怎会如此?毕竟这自建平房是文霜华的作品,他知道房子里该有什么,也知道基本设备的运行理论,但建出来后是否管用,那就另说了。夏天前房水帘洞,冬天后房水晶宫,就是文霜华自建房的特性之一。由于房子与两座大山相邻,蛇鼠不时出没在两间平房里,更是给这套四室两厅一厨房一浴室无卫生间的混搭房,增添了些许欣喜和乐趣。
文蚕缩在被窝里,关上了越来越重的眼皮,隐约能听到、感觉到外边簌簌的雪声,时而响起孤独且闷闷的鞭炮声。脑海中,一个绑着大大马尾的身影浅浅浮现,一个名字似在耳边鸣唱了一声:“安琪……”文蚕便沉沉睡去。
第二章:重山里的挣扎
安琪,是一个每当夜深人静之时,都能够让文蚕清晰想起的名字,随着名字的出现,那个熟悉也陌生的身影就会显现在他的眼前。白天时的纷纷扰扰,反而少了这份意境。
天一亮就是大年初一,文蚕是第一个起床的,且闲来无事拿起了书本和习题,坐在温暖的客厅里,开始习以为常地温习课本知识,这已经形成了一种生活作息的惯性。
文霜华和叶心芝卧室的房门还紧紧地关着,不时传来文霜华震耳的鼾声。文焱依然在那个冰窟窿般的卧室里,裹着被子呼呼大睡。
几声房门响动,竟有人这么早来串门。文蚕打开房门,是文蚕的老叔和二哥。老叔是文霜华这一辈的老幺,排行第四,名叫文涛,一张国字脸,眼睛有神且自带情绪渲染,能从他的眼神中,清晰地捕捉到他此时对此人或此事的看法,步伐沉稳中带着自信。文涛是文家第一个通过考学走出小县城的人,不单走了出去,还走到了上海这个大城市。
文涛已经在上海安了家,每年带着媳妇、孩子回小县城过年,会买一大堆小县城里没有的吃的、玩的、用的,分发给每一家的孩子们,包括已经高一的文蚕,这些东西也确实让文蚕感觉新奇。
文涛每次回家,都会给文蚕这些还在县城里坐井观天的小一辈儿灌输他的理念:“好好学习,考学,从这里走出去。我坐火车从上海一路看过来,就是一个从城市走向农村的过程,越往北走,越单调,越脏乱。再看看这个小县城,十多年了,可有什么变化?别干在这里耗着,努力走出去!”
当时的文蚕,对文涛高屋建瓴的建议很崇拜,也很信服。但脑袋里还是有很多的疑问,这个小县城为什么要有变化?又该怎么变化?再说,也不是完全没有变化,家旁边就新开了一个很大的饭店,占用了原来种子公司的整个一楼大厅,看饭菜很不错的样子,这算不算变化?
后来,文蚕才发现,这种不同维度的理念解读,隔着比这个县城还要厚的山,也只有真正凭借自己的经历走出去的那一刻,才明白这是一句多么通俗易懂的话。不过,当时文涛的话,成为文蚕想脱离这个小县城,脱离这个家的原始动力。
和文涛一块儿来的,还有文蚕的二堂哥文闯,一个同辈中标杆式的存在,从小就学习优秀,且处处透着灵气,对事事都有自己独到的见解,也是紧随文涛的步伐走出了这个县城,正在上海的同济大学读大一。文闯这次回来,似比以前更自信,面对小县城里的人,也带了些文涛般的高维度气质。
文闯是文蚕二伯家的长子,说来唏嘘,文闯成长在一个重组家庭,在文闯很小的时候,其生母便与其父解除了婚约,其母远走他乡,直到后来,文闯与生母基本断了往来。离婚,在当时的小县城来说,是个了不得的大事,这里的阴霾、情非得已也可见一般,直到现在,这个话题依然是家里的禁忌,大人不提,学士不问。
也许,文闯的童年也经历过一番熬心的经历。但,其父给了他更多的关注和爱护,更精心呵护他的成长,甚至到了无微不至的地步。也正是因为这些,让童年灰暗的经历变成了他成长中的一缕阳光,塑造了他的自立、自信和自强的信念。只不过,刚刚从小县城走出去的他,会有更多意想不到的考验在等着他。低维地域向高维地域晋级,怎么可能不经历一番崩塌和重塑?
说到了二堂哥文闯,就不得不提一提文蚕的大堂哥文渊,他和文闯的成长经历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文渊的原生家庭没有什么裂痕,但文蚕的大伯,也就是文渊的父亲,脾气比文霜华还要爆裂,撕文渊书包,抄起凳子砸文渊的头,诸如此类的事情层出不穷,有时候打得文渊不敢回家,野外过夜、离家出走的桥段都出现过。连邻居都不禁唏嘘,从没见过一个父亲对自己的儿子有这么大的仇恨。
文蚕长大后都不禁在想,文霜华在教育子女方面,是不是在全盘效仿大伯,用最简单、粗暴、直接的方式在教育子女,他心里可能还在自得:教育如此简单。直到文蚕小学毕业,上了初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