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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这时候被召唤,心情怎么可能美丽。
“诶?你的嘴唇怎么了?” 文然靠近些看,阴阳怪气地说,“啧啧,这是被秦既明咬了啊。我要早点来是不是还能赶上现场直播?”
依然仍旧平静冷淡,却因过于红润的唇而显出了清媚之态,“陪我练琴。”
“嘁,又陪你练琴。你可想清楚了,去A国后我可没那么多时间陪你练琴,我很忙的。”
“你以为我想?还不是因为这里没导师,你只是凑个数而已。”
“我凑数?呵,走了。” 文然一言不合就往外走,回去玩他的枪械不好吗,天天盯着这张冷脸他有病?
文然一刻不停地往外走,依然自顾自地弹奏了起来。
文然的腿顺拐着掉了回来,躺在了椅子上,对,他特么的就是有病!还不轻!
这凳子还怪舒服,有靠枕有垫子有毯子的,“烦,怎么就有你这么个讨厌的妹妹。”
第一段音符出来,文然的表情认真了起来,这首曲子他曾听过一次,也不能这么说,至少这一版本,是他没听过的——
清澈却有些孤独感的A大调,4/4拍,中快板,正统古典主义做派,强拍用正三和弦,正副三和弦之间的用了变和弦使曲子有明暗交错的感觉。主题重复再现,音阶跑动推送着情绪递进,三连音和渐强的力道,致使整个乐章的色彩转明,色调转亮至喷薄爆发,再到干净收尾。
她的作曲,有强烈的依然式自信,还有——
“又是恋爱的酸臭味。” 快齁死他了。
“依然你变了。变狗了。” 他也不懂“变狗了”是什么意思,不过陆靖宇最近一直这么骂他,一听就不是什么好词儿,学了再说。
“刚刚是之前写的第一乐章,这次主要是让你听我新写的第二乐章。”
“还有一个月就要面试了,看来你很闲啊,还有时间作劳什子曲?”
“并没有花特别多的时间,很多时候旋律自己蹦进了脑子里,我只是花了些时间记谱而已。”
“行了,别秀了,搞起。” 他赶时间呢。
第二乐章,温柔中透着忧伤的行板,仔细琢磨,还能听出些向往来。向往什么?求而不得的美好?和第一乐章层层递进的光明感相比,这一乐章蓝灰色的心绪听着很致郁。以往,她是弹不来这种色彩的,现在像打开任督二脉开了窍似的,情绪拿捏地很有分寸。
中间展开部在G调上作变奏,力度逐渐加强到达最强的顶点。如对宿命的抵抗,前面有多平和安静,这一刻就有多挣扎汹涌。这几小节又看出了她以往炫技的特长。
最后转入弱奏,和声音区不断下行,力度不断减小,再现主题。这段踏板用得甚是精髓,舒缓而绵延不绝,在渐弱的节奏中,制造出轻薄的模糊感,旋律线条却仍清晰,仿佛她未尽的言说。
不知是无心还是她的故意设置,整段旋律的呼吸感很差,一口气始终提着,整段音符压着胸口,很难换气,听得眼睛都有些酸涩了。
文然久久沉默。
“怎样?”
这么快就问他怎样?她是怎么做到把自己的情感这么快抽离出来的,她是怎么做到仿佛在说别人家的故事的,冷漠的魔鬼。文然本来一时沉进去还拔不出来,现在瞬间无感了。
“嘁,挺套路的,没见什么创新。表达的情绪我也不喜欢,你想想最近练的悲怆第二乐章,学学他那抚慰的咏叹,要哀而不伤,要有圣光感,你现在表达地太凄凉了。”
“行,我再改改。”
Sam曾说,几百年前,根本没有钢琴演奏家这种职业,20世纪之后才开始出现只会弹琴的钢琴家。
“音乐各学科之间是互通的,作曲家、指挥家、表演家……你自己学会创作了后就会更加明白音乐家们作曲时到底在想些什么。你的琴声里,会更有从创作向出发的思索。”
依然记得当年自己练累了赌气说,“这么多曲子要学要练,能弹好贝多芬的三十二首奏鸣曲就谢天谢地了,我才不想当什么作曲家呢。”
Sam笑呵呵地说,“那是时机未到,相信我,没有任何一位表演家只甘于表演别人的作品,不过发不发表而已。”
依然曾经在过于空中楼阁里的艺术世界里徜徉,总是以旁观的姿态研习作品,以至于她的敏感纤细却缺了同理心,只能以书解书,以音乐解读音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