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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至现在我做很多事情都事半功倍。简而言之,我是被神选中的孩子,万中无一。”
这也是文然识谱、唱谱、记谱都比她慢的主要原因。不是他太弱,不好意思是她太强了。
又是一块秦既明从未涉足的领域,“什么是绝对音感?”
依然用刀敲了一下水杯,发出清脆的“叮”的一声,“这是A。我不需要靠基准音就能分辨出任何声音的音调音高。”
“你听到所有的声音都会去分辨吗?比如你听一首歌,你会去在意它的每一个音调?”
“不是每一次都会,那太消耗注意力了。大部分时候只是简单在听歌而已。”
“真想听听你耳中的世界,一定很奇妙,和大部分人都不一样。”
“大概就和你脑海里的世界一定建在棋盘上一个道理。”
这么会换位思考?秦既明唇边溢出了笑声,“说实话,你真的刷新了我对艺术生的认知。”
“你眼中的艺术生是什么样的?”
“感性大于理性,很自我,也很爱表达自我。你却始终有一个理性客观的态度。我能感受这是你,又看不见你。”
十六岁,明明最是活在名为“我”的世界里的年纪。我喜,世界就是瓶被摇晃过的可乐;我哭,全世界都在雨夜失了眠断了电。一点点委屈都可以放大成悲伤逆流成河,一点点爱意就可以瞬间点燃成山无棱天地合。
“古典乐崇尚理性严谨,表达情感也多含蓄。” 她理解自己的性子多半是被严肃音乐浸染了。
秦既明并不认可,“肖邦是肖邦,莫扎特是莫扎特,你能直接听出来这就是他,不会是别人。”
“那是作曲家。音乐的诠释者,就是要让你听得出肖邦是肖邦,莫扎特是莫扎特,而不是我。演奏家是故事的叙述者,叙述着300年前这些人的爱恨与情愁,表达着他们对艺术的理解与发展。好比史官的文笔再优美,他也应该尽量客观的不掺杂个人私欲的还原史实本身。我学习、观察、记录、表达,你们倾听,感受音乐本身,就这样。”
秦既明看着依然认真的眼神,竟无法说出否定的话来。这套对于她而言渐趋成熟的价值观是她至今所学所感的总结,怎么可能轻易推翻。
他沉吟,“下围棋有很多定式,但天底下绝对不会有两盘相同的棋。哪怕棋盘的两侧是两个相同的人,不同时间,不同心境下一定会做出不同的选择。同一首曲,当它诞生之后,就不再完全属于作曲家本人,而是永恒存在的独立个体。它会被不同的演奏者在不同状况下演奏,赋予全新的含义。演奏家不是刻录机,精准之于完全可以加入自己的理解,所以才会有不同演奏家的版本。”
依然的声音只是较以往大了几分贝,语气多了质询,“我熟读的《贝多芬传》,曲谱上的每一个标记,这些都是前人不断推敲总结出来的最完美的诠释方式,是一代代演奏者们智慧的结晶,所有的版本都以接近作者初衷为目的,而不是妄加解读。”
“别激动,你所学的这一套肯定都没错。我仅表达自己的看法,不是为了辩出一个结果。如果光靠你谱子上的那些记号就能解决问题,现在就不会坐在这里了。” 秦既明看着有点炸毛的小狮子,笑意深深,“来这的目的不就是为了这个吗?”
秦既明邀请依然在窗边坐下,“从这儿往下看。”
秦既明给自己倒上了酒,轻抿一口。
依然顺着窗口往下看,他们这个位置,能将整个一楼尽收眼底。每个人的悲欢并不相通,但情绪相通。
这里人声鼎沸,众生万象。有的人在疯狂地跳舞,有的人在一杯杯不停地喝着,有的人在谈笑风生。不论喜怒哀乐,所有人都真切地把情绪写在了脸上,发泄了出来,仿佛一群被梅菲斯特迷惑了心智的年轻人聚众狂欢。
依然往下看了很久,她看呆了,原来这种疯狂的场景真的真实存在,“我一直以为只会在诸如《沉沦》这样的艺术作品里才会出现。他们为什么会这样?”
“艺术源于生活,他们在此间酒吧里释放了多少情绪,在酒吧外,就承受着比这大数倍的压力。”
“什么压力?”
“比如自己钻研了很久的学术成果被盗了。比如商业机密被泄漏了。比如棋错一招,满盘皆输。比如自己辛辛苦苦努力了很久的作品,被人几句话轻易否定了。”
啊,十六岁的依然才恍悟,原来那种出离得愤怒、委屈、不甘,那种怀疑自己、怀疑世界、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