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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够努力,不够较真,但这并不是我们的错。现在对我来说,成功不重要,什么都不重要,我不会再去过多定义名利带给自己的东西。
喻之美看到寇潇时,并没有那种穿梭时空的伤感涌向自己。老实说,她从来没有觉得许须尔的去世给自己带来排山倒海的悲痛,现在见到寇潇也一样。虽说是恋人,他身上没有许须尔的影子,举手投足间也没有她的习惯,只有异常漂亮的眉眼和直挺的鼻子,这不光吸引自己,也吸引咖啡店的其他女孩。握住寇潇的手时,她的脑海里闪过很多画面,寇潇盯牢她的样子突然让她想起之前和许须尔在读书时经常会逗笑对方的对话:
“喻之美的眼睛里有我!眨啊眨,我要把喻之美刻在脑海里!”
“许须尔的眼睛里也有我!但我挤啊挤,要把你挤出去……”
看着寇潇多情的眼睛,喻之美想,这两句幼稚的对话一定也出现在他们的生活里。
比起和简兆文共事,寇潇见到喻之美态度亲切了不少,甚至还带了点热情。他知道自己漂亮,中分的黑发捋到耳朵后面,五官明艳动人,盯得喻之美有些不好意思。他们围绕着许须尔说起了很多青葱往事,还扯出了很多在读书期间的遥远纠葛。文艺汇演时许须尔收到了两大捧玫瑰花,被宿舍六个女孩儿分了泡玫瑰浴,校花的衣服丢了也要站在洗衣机边生气,再去宿管阿姨的办公室借小黑板;和喻之美临上台把鼓槌弄丢了,心急火燎地跑去市区买了登台……登了报纸成为学校文艺新星又被选送去横店做演员,是喻之美和许须尔最后一次见面,也是寇潇认识许须尔的开始。至于本来毫无交集的喻之美和寇潇,因为许须尔去做演员而传递了情感的接力棒,又缘分一般地因为简兆文坐在一起。
寇潇坐在皮沙发上看窗外,等旁边一桌离开才慢慢聊起在剧组的生活,神态淡漠又冷静,像是叙述一件发生在别人身上的事情。在他们恋爱的两年里,他是个在剧组的副导演,看着许须尔从没台词到有台词,再从女三号到女二号,逐渐因为一些剧有了小名气。在成名之前,许须尔曾经答应做寇潇的一部文艺电影的女主角。剧组十个人一起去北方拍电影,是他们热恋的三个月,拍完那部戏后许须尔进了另一个剧组,答应寇潇出剧组之后,就不再做演员——比起不出名的无望的生活,和寇潇做神仙眷侣幸福多了。
而许须尔出了那个剧组之后就真的成名,命运喜欢开玩笑。
寇潇和他不在同一个剧组,也依旧同在影视城里,悄悄地恋爱,看她一天天消瘦下去,又因为她太过繁忙不能陪在她身边。最后一次见到许须尔是在酒店里,他终于和恋人即将在同一个剧组,和经纪人一起去找许须尔,打开门时感觉自己的血液涌上了头顶——那个房间的出风口许须尔系了一条腰带,把自己像件漂亮衣服一样挂了上去。他忘了自己是怎么冲上去把她夺下来,只记得许须尔变成了一棵被砍断的树,而剧组三天内就找到了替代的演员正常拍戏,丝毫没有影响进度。
一切在平静的叙述里归于沉寂。寇潇的杯子咖啡渍已经干透,还在娓娓地说:“我自责了很多年,也看过很多关于抑郁症的报道。饮食和药物都有用,有人一直陪在身边也可以改善,而那会儿偏偏这两种她都没有。明星太多食物不能吃,套房里只有安排工作的经纪人。历经这么多年我走出来才意识到,不能把这份罪过放在自己身上,这人生有好多事做不到,求不得,攀不上,很多人最后都归结到自己不够好,不够努力,不够较真,但这并不是我们的错。现在对我来说,成功不重要,什么都不重要,我不会再去过多定义名利带给自己的东西。”
“你想和我说这些的原因是……”
“也许你也会因为许须尔的事情自责,我是想,可能你和我一样对她有愧疚和遗憾。虽然过了这么多年,我还是想见见你,能知道一些关于她的故事也挺好,毕竟……”寇潇终于露出失意的笑容:“这么多年,我很想念她。”
喻之美看了一眼简兆文,简兆文故意端着手机装作局外人,不参与两个人的对话,喻之美平静地说:“七年过去,我也忘得差不多了。当年前男友也因为许须尔和我不辞而别,因为我淡漠,不关注朋友的死,不够自责。大概我……真的没有想象的那么喜欢把这件事挂在嘴边。”
她的确惊讶这么多年过去,寇潇一直都没有结婚,转行做了产品经理后,蜿蜿蜒蜒地到了简兆文的公司。相对无言坐了很久,寇潇看了看手机:“我该走了。简兆文,如果接下来还有创业的想法,可以联系我。”
“你又知道我会不会信任你?”
“你可真烦人。”这是简兆文从寇潇口中听到的第一句带有感情色彩的话。他终于明白了寇潇身上那种无欲无求的气息从何而来,不把自己轻易和欲望捆绑在一起就不会胁迫自己为谁卖命,早早就有人教会了他用平静的方式去对抗人生的浮沉。寇潇在转过身前,喻之美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寇潇,那部三个半小时的文艺片,麻烦你传你我……我也很想念她。”
头发被风吹乱的寇潇回过头,粲然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