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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子非看在眼里,心脏一阵绞痛,伴随着某种恶意的愉悦,他突然拉了她一把,田孜猝不及防,跌倒了他的怀里,曾经熟悉而温暖的胸膛,现在却让她避之不及。
田孜头一歪,别开了脸,周子非的唇从她的鬓角擦过,落在了耳边,轻柔而滚烫,他低语,宛若梦呓:“床上有件黑色的吊带真丝睡裙,记得换上,我喜欢!”
田孜身体一震,一把推开了他,眼中满是惊愕和失望,她已经不认识眼前这个男人了。
周子非无所谓地笑笑,穿上大衣,整了整衣领,旁若无人地走了出去。
没有人看到他心中左冲右突的强烈情绪,他如愿以偿地胜利了,却并不像预期中那样愉悦,可这条路他已经踏上去了,就必须要走到头。
田孜找到何川的时候他正在工地上干活,初冬的天气,空气凛冽,他却干得热气腾腾。
外套不知道甩到哪里去了,他只穿了一件单薄的黑色卫衣,袖口挽的高高的,胳膊上肌肉虬结,一看就不是健身房里练出的那种线条。
看来他躲在这里的时间不短了,怪不得满世界找不到他。
田孜在混乱肮脏的工地上俏生生地一杵,马上吸引了来自四面八方的雄性目光:热烈的,好奇的,不怀好意的…,难怪,工地向来都是个和尚庙,什么时候来过这样的人物?
她乌鸦鸦的头发梳成一个发髻,小脸白白的,胸脯鼓鼓的,小腰细细的,踩着一双高跟鞋,好半天才在碎瓦乱砖堆里找了个立脚之处。
再细细看看,嘿,这不是哥们能肖想的女人,再不识货也看得出她身上那件大衣价值不菲,轻,薄,暖,设计别致,两个月的工钱都不一定能买上。
田孜不管那些,她的眼里只能看到何川,他黑了,瘦了,却壮实了,只顾埋头一铲接一铲地铲那些水泥沙土。
他干得又快又好,简直抵得上一个熟练工,眉头还是习惯性地拧着,垂着眼帘,仿佛这个世界只有那些灰色的泥沙才值得他注意。
她盯着他时间长了,目光又那样的含情脉脉,大伙儿都看出了门道,一个满脸络腮胡的壮汉朝何川后脖子梗就是一巴掌:“老何,那娘儿们是找你的吧?”
“靠,轻点不行!”
何川不耐烦地把铁锹往水泥堆上一插,抬起头来,两眉之间皱成了一个川字。
脾气还是那么坏,田孜勾勾嘴角,想笑,眼泪却出来了。
何川万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她,眼神有瞬间的慌乱,立刻又冷硬起来,他站在原地不动,依旧握着铁锹的木柄,冷淡说:“回去,这不是你来的地方!”
田孜说:“我来接你!”
“我和你早就没关系了,别废话,快走!”
他又埋头开始铲沙子,后牙槽咬得紧紧的,腮帮子都鼓了出来。
田孜非常固执,标枪一样直直地杵在那里,眼睛追随着他的一举一动,仿佛看不够似地。
何川不再理睬她,但干活的节奏明显乱了——那双泪汪汪的眼睛简直无处不在。
他们还没怎样,旁边的人先受不了这苦情的戏码了,络腮胡大哥一把夺过何川手里的铁锹,骂道:“磨磨唧唧地干啥,娘们似地,行不行给个痛快话,不待这么晾着人家的!去去,宿舍里没人,你们好好谈谈去,我给你请假!”
何川被抢走了工具,却还站在原地不肯动,泥塑一样,不知道那个看不惯,突然推了他一把,他一个踉跄,差点绊倒,幸好田孜眼疾手快扶住了他,何川却像被烫了一样,赶紧抽回了胳膊。
后面立刻响起来一阵哄笑,接下来飞过来一串钥匙,何川接了个正着。
有个穿件破烂蓝色秋衣的大哥看着他们笑,说:“老何,骑着我的自行车回吧,好好谈!”
“就是,老何,千万别着急,我们晚上才能回宿舍,时间充足得很!”
有人阴阳怪气地添了一句,大家心领神会,都粗俗而豪放地笑了起来。
田孜脸一下子红了,直接红到了耳朵根,火烧火燎。
何川知道工友们没有恶意,却还是恨不得捂上田孜的耳朵。
那辆自行车真破旧得可以,骑起来叮呤哐啷地乱响,何川吃力地蹬着脚踏,路不平,一会儿一颠。
坐在后座的田孜环住何川的腰,心中涌出了久违的柔情和甜蜜。
何川身体一抖,不自在地避了一下,说:“放手!”
又忍不住加一句:“当心把你衣服弄脏了!”
田孜不理他,兀自把他的腰箍得紧紧,又忍不住把脸贴在他的后背上,眼泪默默流出来了,多好,她终于找到了他,全须全尾的他。
何川的身体一僵,自行车剧烈地摇晃了起来,要不是他一脚撑住了地,俩人立刻就摔下去了。
田孜忍不住大笑起来,何川气急败坏:“还笑?你还笑?!”
田孜笑得更厉害了,笑声爽朗清脆,仿佛这辈子都没这样舒心愉悦过。
宿舍离工地还有一段距离,转了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