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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
就一眼,像是有人敲了她一记闷棍,眼前的世界蜿蜒出清晰的裂痕。
她跟傻了一样,被定在原地,隔着几步路,隔着几个人,看着快一个多月没见的贾汉东朝她走来。
她一动不动,连眼睛都不知道眨一下,只是呆呆地看着他。
他目不斜视,可能是没注意到她。这让砚宁暗觉庆幸,此时此刻,她最不想也最不愿意见到的人就是他。可老天不想这么便宜了砚宁,等他走到距旋转门还有一步之遥时,贾汉东突然回头,朝砚宁的方向望了一眼。砚宁躲闪不及,双肩一颤,被那一眼逮了个正着。
他表情莫测,她浑身发烧。
那一眼究竟有多糟糕?
她身上一套两截式的亮片红紧身超短裙,厚底松糕鞋,中间露了一截小腰。脸上的妆厚到活像戴了一层面具,贴的假睫毛又重又长,她这辈子都没这么不认识自己过。
来人的视线只在她身上逗留了几秒,但那几秒透露给砚宁一个信号,他把自己认了出来。
这种认里夹杂着无动于衷的惊异,参杂着事不关己的冷漠,那神情仿佛是揶揄,更像是了然:瞧瞧你自己,瞧瞧你现在这幅样子,从前跟着我的时候是多么嚣张得意,你要什么我不给你,几百万都不放在眼里,跟我分手以后就混成这幅德性?
她跟了他太久,还不怎么懂事起就受他照顾,那些言下之意不必挑明她都会意。
太傻了,她在心里跟自己讲,真的太傻了。
可是没人管她傻不傻,也没人在意她又出了什么洋相。
在这个男人面前,她永远都是一个小丑,而他高高在上。
贾汉东的目光漠然地从砚宁身上经过。料峭早春还带着寒意,意外逼出了她一身热汗。
展厅门口的队伍越排越长,已经快到漫展入场的时间,大厅外排起长龙,砚宁也就没走正门,拎着包裹紧大衣,从安全通道经过地下停车场,快到出口时忽然听见背后有喇叭声响,第一下她还没反应,直到第二声她才回头。
一辆通体漆绿的保时捷骚包地停在身后,驾驶座的门一动,从里面被推开,车里下来一个瘦高个,一米八五左右,一套宝蓝西装,裤腿吊到脚踝,穿得比他身旁的小车还要骚。
那人摘下墨镜,竖插在衬衣领口,等砚宁看过来,他歪着脸,似笑非笑地跟她挑了挑眉。
人最绝望的状态不是一直深陷低谷,而是以为望见一线生机,却又被命运的重锤击回谷底。
砚宁精疲力竭地从漫展现场回来,难受到连找人哭诉的力气都没有,草草卸掉脸上的妆,唯一想做的事就是倒头睡它一觉。她大早上地出去又大中午地回来,三个舍友看在眼里都猜到是怎么回事,她们宿舍感情一直不错,让砚宁缺钱就说,之前不是没有借过,不过都是周转不灵时的小钱,借了很快就还上。自从跟了贾汉东之后砚宁就再没问过她们借钱,反倒常请宿舍姐妹出去吃饭唱歌。不过眼下不是一两千能解决的问题,那点杯水车薪也无济于事,况且宿舍三个女生都是普通家庭出身,砚宁也不想给人太大的压力。
这一觉睡得她昏天暗地,醒来之后只觉得又累又饿。她从来不吃晚饭,从前是为了减肥改胃,眼下就是为了省钱,从牙缝里省,能省一点是一点,多多少少都是钱。到了饭点,寝室长孙丹呼朋引伴叫人去食堂吃饭,问砚宁要不要一起去,砚宁说自己一会儿还要出去,就不吃了。
她跟宿舍另两个女生下楼,没过一会儿又风风火火地回来,手上拎了一盒炒饭,她向正在收拾行李打算出门的砚宁笑道:“我这是什么记性啊,下楼才想起来自己刚刚点了外卖,砚宁,你替我吃了吧,别浪费。”
她把餐盒往她面前一推,也不等她答应,就又风风火火地冲下楼。
等砚宁反应过来,孙丹已经跑没了影。那盒炒饭放在桌上兀自冒着热气,像人世间的某种小确幸。
有时候她是觉得自己运气不好,可有时候砚宁又觉得,生命给了她无数闪光的瞬间,常有这样的时刻,才让她想要用力地、好好地活下去。
走投无路之下,她联系了之前说要找学生妹的女同学,结果人家说她拖了太久,已经有了人选,还抱怨她怎么不早点松口,架子端了这么久。
那之后她陆陆续续投过一些简历,找过几个兼职,但是这些兼职不是周期太长,就是来钱太慢,都不是目前她的首选。她现在要的,是一份时间少,给钱多的活,只要不触犯法律和良心,她什么都可以。
唯一的答案就写在那里。
那时候大学校园里都在宣言一种自食其力的价值观,网络贷款一直饱受唾弃,在年轻孩子的眼里,那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