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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救援队为了追寻他们,深入可可西里腹地,而后她再也没能回来。”
“可笑吧,她最需要我的时候,我却在家被我爸逼着相亲,而重返这里的时候,留给我的只有一张照片,是她同事拍的,相机找到后,所有照片都损坏了,唯独只有那一张是好的。”
“我知道,她这是想让我永远忘不了她。”
“可我又怎么敢忘呢。”路易从兜里掏出张照片,低头看着照片,苍凉地笑。
“余柔,我爱你。”他自言自语般念出口,眼神悲怆。
江绵竹替他惋惜,礼貌问:“我可以看一下吗?”
“嗯。”路易控制住情绪,把照片递给她。
蓝天黄草地间有一个穿着天蓝色防护服的姑娘,长发被风扬起,背影很美,纤柔顽直,背对着相机比了个剪刀手,阳光落在她身上,如爱一般。
“我想我知道怎么画了。”江绵竹微笑地看着路易。
她曲了曲手指,贴近嘴巴,对着手指哈了一口气。
路易颔首,淡淡道:“嗯。”他转身,往回走,江绵竹紧跟上。
到了营地,江绵竹回帐篷里拿出了画板画纸笔和颜料,架在一片空旷的草地上,刘海被风吹得贴近嘴皮,她有点冷,但笔下没停。
很大胆鲜丽的色彩,画的是油画,一点一点布景勾勒,细致入微。
她画画的样子很认真,很美,睫毛长而密,轻轻垂下,手指细长,指甲工整,捏着笔就透着股说不出来的文弱安静的气质,远看像幅画,画中人也在画画。
车队的小伙子嬉笑打闹的声音也停了,有人拿出手机偷偷拍照,存了照片舍不得删。
这幅画纸挺大,约有半米宽长,画起来需要的时间也久,过了半个多小时,队员里的小伙子都坐不住了,进帐篷掏出手机打游戏,这里没网络,只能打单机游戏。
有人玩贪吃蛇,有人玩植物大战僵尸,有人玩消消乐,总之挺安静。
路易搭了把临时椅子,坐在帐篷边上,撩着眼皮看着江绵竹的背影,感受着和风的吹拂,很多过去的记忆便侵袭而来。
余柔是个倔强有想法又大胆的人,他们曾在一望无际美丽深邃的星空下拥吻。而后她穿着天蓝色长裙,在草地上转个圈,开始跳舞,背景音乐是藏野驴的哞叫,苍鹰盘旋,乌鸦集群,可可西里上的生灵都在看她跳舞。
他也曾和她一起站在小货车的货箱上,亲吻轻柔缠绵的风,拥抱无私炽烈的阳光。那时候,他们眼中藏满星星,放肆无忧地笑,笑声清朗,飘散在天地间。
旁若无人地回忆着,不知不觉间眼眶就湿润了。路易从思绪中抽身而出,目光落到了江绵竹的身上,她正抬头看着远处的一小块枯黄连成天的草地,神色安静,在思考。
阳光洒落下来,她的肤色白到几近透明,却并不病态。她有种洒脱的安静气质,专一认真,他想他得收回那句她不像个画家的话了。
路易拍了拍皮靴上的泥土,站起身,走进帐篷了,招呼来了几个小伙子,让他们在外面去给江绵竹画画的地方撑了把比较大的那种广告伞。
可可西里日光曝晒严重,不遮挡的话很容易晒伤。
江绵竹感受到自己陷入了一片阴凉里,她转头对那几个小伙子笑笑,说了句谢谢。
久晒不好,就算是早上的太阳。江绵竹抛开冗杂,继续换画笔画。
这幅画她画了四个小时,画得时候很专注不觉得累,画完以后腰背酸痛,手也疼,脖颈僵硬。她如释重负地站起身来,活动活动身体,看着自己的画。
没有她以前画油画的那种阴郁风格,这次展现的是一种无羁静谧的风格。
野草被风吹得连了天,长成一片草原,草有三种颜色,草部尖端外围是枯黄衰草的颜色,中部却又穿插着枫叶的红色,而根部则被极富生机的深绿色填充。数不尽的野草,色调却一点没乱,组合在一起毫不突兀,反而一切都显得很恰到好处。
天空是湛蓝变深蓝,白云缀于其间,纯粹干净。在这样的背景下,余柔就蹲在草地上,在整幅画的右边,穿着天蓝色长裙,侧对着画面,黑色长发被风扬起,遮住了大片侧脸,唯嘴唇与眼睛可见,红润的唇弯着,黑色长睫毛分毫立现。
细长白皙的手抱住了一只藏羚羊,藏羚羊乖巧,她也很有耐心,是幅温柔的画卷。
路易第一时间来验收结果,他站在画前面,沉默了,脸色紧绷,一句话也没说。
其他几位队员也陆陆续续出来了,看见这画,一时谁都没出声,沉默同阳光一般泛滥蔓延。
后来,有个年轻的声音打破这沉默,“这画里怎么没有老大啊?”
“最后的照片没能和阿柔姐姐同框,不是老大一直以来的遗憾吗?”
所以,这便是不满意了么?
“她爱世间万物,也同样爱你。”江绵竹笑着说。
路易深闭双眼,长吸一口气,转身对着身边的郑逸轻道:“把画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