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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隽尴尬地说:“是啊。”
冉夕急了:“你要气死干妈呀?”
薛简突然开始咳嗽,咳得输液架跟着颤抖。他攒足了力气,说:“麻烦你们先出去。”
林隽问:“凭什么?”
曾葭说:“请你出去。”
冉夕善解人意地说:“阿隽,我们去吃点儿东西吧。”
病房里只剩下两个人,在一片寂静中,薛简强颜欢笑:“我醒了你不高兴吗?”
曾葭沉着脸说:“高兴。”
她答得言不由衷,薛简听得心寒。他战胜黑暗,战胜死亡,战胜凡人与奇迹的阻隔,拼劲活了下来,然而原本希望他活下来的那个人却不复如初。
“你和林隽怎么回事儿?”
半夜十点突然下起了雨,雷鸣电闪听着像战鼓擂擂,闪电从窗边跐溜游过。
曾葭反问道:“你凭什么质问我?你和冉夕又是怎么回事儿?”
“我怎么了?”
曾葭定定地看着他,似笑非笑。
薛简被她看得心里直发慌,在他开口的前一刻,曾葭转身就走。她烫了微卷蓬松的头发,迈步的时候有项链轻晃的声音,伴随着淡淡的香水味。她听见薛简叫她回去,他一定是气急了,使劲儿地咳嗽,粗重的呼吸声断断续续,把医生和护士都惊动了。
她自嘲地笑了笑,蜷缩在走廊里给娃娃发了条消息:“你有时间吗?”
娃娃赶到医院的时候,曾葭一个人蹲在墙角。
她的脸埋在膝盖里,穿着她从未穿过的红色裙子,气质不同如往,但她第一眼就认出了她。她们一起长大,一起读书,一起玩闹,一起躲在被窝里诉说少女的心事。在怨恨最重的日子里,她指着两人的合影对吉恩说:“她化成了灰我都认得。”然而当她们再度面对面,她却无法安放自己的感情。
娃娃坐在她的身边,问:“你怎么了?”
曾葭微微仰起头,答道:“薛简醒了。”
娃娃愣了片刻,说:“那恭喜了。你不去普天同庆,却找我做什么?“
“他好了,我很开心。”
“我知道,你一定是最开心的人。”
“但我也是最难过的人。”曾葭的精神有些恍惚。“就在刚才,他和冉夕握着手,而我像个小丑一样冲进去。那一刻我宁愿他死了。”
娃娃不清楚事情的原委,听得一头雾水。
曾葭伸着一根手指在地上画圆,悠悠地说:“我每天每夜陪着他、照顾他,祈求他睁开眼睛,甚至昏倒在病床前,我做了这么多,他无动于衷。冉夕唱一首歌他就醒了。你说,我是不是一个笑话?”她突然握住娃娃的手,问:“有个问题我无数次想问你。当年,就在你和薛简开始谈恋爱的时候,我差点死在西山,我很害怕。你不断地给我发信息、打电话,我总以为你要和我说一些宽慰的话,但从头到尾都是自作多情。为什么你只顾着追薛简,丝毫不关心我?”
娃娃一怔:“我不知道。”
曾葭笑着抹了把眼泪,说:“瞧,我真失败。”
娃娃想要安慰曾葭,但她找不到充分的论据。她站起来,说:“我找薛简。”
曾葭拉住她的手,问:“你找他做什么?他是我什么人?”
娃娃回答不上来。
曾葭的心情渐渐平复了:“我只是找你发一发牢骚而已。许懐,谢谢你还愿意陪着我。”
娃娃从包里掏出一张请柬,说:“下个月在璋海有一个国际音乐会。我特地给你要的VIP座位,这是我第一次在世界级音乐舞台演出,我想请你去看看。”
中学时,娃娃总是说:“我会成为最出色的钢琴家,在维也纳代表中国演出,所有人都在为我鼓掌欢呼,丫丫,唯独你走上舞台向我献花。”
十五六岁的她们意气昂扬,眼底闪着漂亮的星光。
一周后,开完第五个会的曾葭接到了薛简的电话,用的是巡房护士的手机。他似乎恢复得不错,声音中气十足:“你为什么不见我?”
“你有什么事?”
“人家说你不见我,我不信。原来你真的不想见我。”
曾葭把签好的文件递给二宝,走进茶水间。
“我不清楚人家是谁。”她注视在滚滚沸水中翻腾的茶叶,情不自禁地叹气。“我这几天一直在公司,谁的言行也不能代表我。”
“那你来不来看我?”
“我走不开。”
“今天大年初三,你说公司走不开?”薛简自嘲一笑。“曾总真是大忙人,好像一觉醒来满世界只剩我一个闲人了。”
“你这么无聊吗?”曾葭把茶杯重重地砸在桌子上。“我马上过去。”
收线没多久,冉夕来医院看薛简,两人聊了一会儿,她从包里拿出红木梳子,说:“对不起,这个礼物我暂时不能收。”
薛简惊道:“它为什么在你这儿?”
冉夕顿了顿,问:“你不是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