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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
皇帝心情大好,满意地赏赐了歌姬。正好内侍端上了一盅鹿肉羹,随侍身边的楚王周浔亲自接过来,双手奉给皇帝案前。
皇帝欣慰地看了三儿子一眼,掀开瓷盖,用汤匙拨了拨,品了一口,只觉得鹿肉蒸得软烂香滑,入口滋味绝佳,虽然是常用的菜品,竟是宫里没有的好滋味。
皇帝赞道,“以刚猎到的新鲜鹿肉作食,果然滋味也比平常好了许多。”又吩咐赏赐御厨。
举着汤匙,正要再用,他忽然想起,小六儿平素里最喜欢这鹿肉羹。想到这里,他不由往下看了一眼席间。
邺王周浚此刻正坐在下首方不远处。
虽然面前摆满了珍馐佳肴,但他因为误杀北苑祥瑞之事触怒了皇帝,长跪了一天一夜,憔悴疲惫不堪,又哪里有心饮食。矮案上的酒食,竟是分毫未动。
皇帝毕竟宠爱最小的儿子,见周浚少年稚气的面容上一片凄苦之色,顿时心软了,抬手将鹿肉羹的瓷盖合上,吩咐身边随侍的总管太监福长海道,“去给小六儿送过去。他平素最喜欢这个。”
楚王在旁边笑道,“父皇心里果然还是记挂着老六的。”
皇帝叹了口气,“他毕竟还小,总有做错了事的时候。你们做哥哥的,以后多提点着他。”
楚王带着笑应下了。
福长海躬身接过,递给随同御前伺候的干儿子福喜。
福喜捧着瓷盖,一溜烟地小跑下去了。
周浚神思不属地坐在席间,正低头发呆,皇帝身边伺候的红人福喜忽然过来,笑嘻嘻躬身道,“六爷见礼。皇爷挂念着六爷,赐下肉羹一盏。” 说罢捧过一个宫中赏赐专用的红漆大盘,中间端正放了个青瓷小盏。
周浚又惊又喜,瞥了眼上首位不苟言笑、专心欣赏歌舞的皇帝,起身亲手将御赐的瓷盏端在案上,拿起汤匙,小心翼翼地打开了瓷盖。
下一刻,他只往里看了一眼,面色陡变!
还带着温热的青花瓷盏里,盛放着满满一碗蛇肉羹。
邺王周浚,生肖属蛇。
哗啦一声响亮的落地碎瓷之声,盖过了场中丝竹鼓乐之声,顿时将众人的视线吸引过去。
邺王面色发白,一动不动,死死盯着面前的青花瓷盏。开了盖的浅口瓷盏,升腾着雾白色的热气。
小巧精致的莲花瓷盖,在地上摔得粉碎。
鼓乐之声戛然而止。
席间歌舞也停下了。
歌姬伶人们惶然站立着,不知歌舞该不该继续下去。
上首位的皇帝缓缓坐直了身子,面沉如水。
“小六儿是怎么回事。”他沉声道。“百年才出世一次的祥瑞,被他一箭射杀了,这么大的事,朕都没有同他置气,怎么,他如今倒反过来与朕置气不成!”
坐在御案侧边,正在替皇帝布菜的楚王放下筷子,劝慰道,“老六哪来的胆子与父皇置气。依儿臣看,老六多半是小孩子心性,见那肉羹已经动了一口,便耍起孩子脾气来了。”
皇帝更为恼怒,“怎么,老子吃了一口,儿子就不肯吃了?莫非是嫌弃朕吃过的脏了?天底下哪有嫌老子的儿子!朕平日是太宠着他了!”
正好有内侍奉上新的瓷盏,他愤愤然端起,打开一看,居然又是一碗肉羹。
“啪!”的一声,莲花瓣的青花瓷盏在地上狠狠砸得粉碎。
满座大惊。谈笑着的文武百官立刻齐齐闭上了嘴,人人正襟危坐,低下头去,有相熟的各自以眼角余光互扫询问怎么回事。
皇帝砸了肉羹,还不解气,含怒高声道,“不想吃,就别吃了!来人,把邺王面前的酒席撤了!”
几个宫人低眉敛目,迅速撤走了邺王案上摆满的果肉酒席。
邺王一张脸惨白如纸,起身跪伏在席间,久久不起。
众人恍然大悟,心里都明白是北苑祥瑞的事没了结。
皇帝当众教训儿子,这下席间更没有人说话了。
满座寂静,针落可闻。
皇帝盯着邺王跪伏的背影,冷笑着对楚王道,“看你这好弟弟!你还说他不会与朕置气?他就是在与朕置气!他喜欢跪,让他跪着去!”
说罢高声吩咐,“奏乐!歌舞继续!”
片刻之后,丝竹鼓乐之声又起,歌姬们身披轻纱,循着鼓点,继续在席间旋转快舞。
却再也没有人有看下去的兴致了。
这顿难熬的宴席持续了整个下午。宣芷看着席间始终跪伏不起的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