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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察觉自家女儿神色复杂,实在辨不明情绪。
    所以最后还是江繁绿先打破了沉寂:“娘亲,方才同周家公子商量,以后我不去周府讲学了。”
    “缘何?”
    “周府下人众多,我实是应付不来。想来倒底能力浅薄,回头我自与祖父好好解释。”
    “绿绿,娘亲了解你,要搁个学堂出来,你也不会不愿。如何换了些家丁丫鬟,反倒推辞起来?”
    见江繁绿没接话,江夫人直接问:“方才晏西将你拉走,可是说什么了?我瞧他来时急切,满眼望着你,倒是动了心的样子。”
    还真一语中的。
    江繁绿不大淡定,眼神略晃了晃,却又被江夫人捉个正着:“你这孩子也不必瞒我。你祖父,爹爹哪个不疼你,都由着你性子做事。但娘亲看着却焦心得很,你已及笄一年,如何还不知道为自己考虑?”
    “娘亲,婚姻大事,自然急不得。”江繁绿垂头,简单对付一句。
    江夫人仍旧不满,索性戳穿了这窗户纸:“并非你不急,不过是人回了银城,可心却落在了皇城……娘亲今儿算是知道了,你心心念念,左右还是那个裴衍。”
    裴衍。
    这个名字,江繁绿已经许久都没听过了。这会儿恍然听着,好似还不大习惯。酸涩一点点涌入眼眶,她随即凝眸:“娘亲,裴衍他在等我。”
    本来离开皇城,只是暂时的打算。陪祖父还乡休养一段时间,她自还要回去的。这也是别时,她同裴衍的承诺。
    不想世事波云诡谲。
    脚下这银城,竟无端冒出个周晏西,生生扰人心志。方才墙垣边上,他发了狠吻她,也只她一个知悉个中纠结。可终究……
    “娘亲,我不能负他。”
    江繁绿低低呢喃着。
    也勾带出江夫人一片愁绪:“绿绿,见你如此,娘亲倒想起自个儿年轻那会儿,真真一样看不透事,执念又深。”
    “其一,你真当娘亲不知道你寄信的事么?所去月余,想那信也到了皇城。然隔山隔海,你再等得裴衍回信,又需月余。可你是否想过,若他心似你心,你怕是早得着他一纸相思,而不是辗转两月,堪堪一封回信。”
    “其二,想裴衍同你显哥儿翰林院共职几年,你也该知晓他并非凝澹之人。不然你及笄之年,他不会不来提亲。如今也更不会弃文从武,拿命谋事。想那孩子执着名利,终是胜过执着于你。”
    “其三,且说在银城这短短时日,某人对你付出之深,便也远超裴衍同你在皇城那几年了。”
    话语落定之际,轿子轻轻停了。
    再看江繁绿,已然丢了魂般,只微颤的身子显示着那么一点鲜活迹象。江夫人便叹:“绿绿,你要好好想想。”说罢温柔地抚了抚江繁绿面颊,先行下轿。
    等平乐至府门外,听说自家小姐还在轿里,忙提着裙子下了台阶。移时撩开帷幔,却见江繁绿正抱膝,脑袋深深埋在细瘦的臂弯里,双肩不停发颤。
    那是一种断断续续,几近无声的抽泣。
    同样地,周府门外,情况也不大乐观。
    本来午间瞧着自家儿子大长出息,竟然直接把人给拐了,周夫人就恨不得仰天狂笑。故而早喊了小厮在照壁处等着,一见周晏西回来便做禀报。
    谁知这会儿日落时分,她匆匆赶至垂花门,看到的景象全然非她所想。
    石壁浮雕,周晏西正靠在上边满身醉态,手里还捏着个小陶壶对喉猛灌。时而有漏,冰凉的酒水滑过脖颈,继而钻入衣领顺落,凉一凉他略疼的左心房。
    周夫人大惊,忙奔过去攀着他一只手肘问:“儿啊,你、你求爱失败了?”
    深邃的眼眨了眨,周晏西看清来人,唇角勾出个好看弧度:“娘,您来得正好。”
    “我想过了,成亲这事,再不用您催,横竖情爱这么糟心,娶谁不是娶呢,全凭您跟爹高兴,只一样,要人自个儿愿意。本来小爷心狠,也不至于此,毕竟强扭的瓜不甜不是?”
    “以后您二老,可莫再骂我不孝了。”
    ……周夫人忽地心堵。
    自家儿子这话孝顺是孝顺了,但这醉汉样儿,却也是真难过了。
    第20章 山匪
    明月多情,尽照西厢。
    行过小窗时,江繁绿瞧见房里头的沈月之正在收拾行李。
    “不是说好住上半月么,怎么才过几日,便要回家了?”她走进内屋,顺手往落地罩边上的青釉灯盏里添了些灯油。
    炕桌上的沈月之,手里叠着件明黄色袄子:“我若是说想家了,表姐会不会取笑我?”
    “自然不会。”
    未曾细究这理由真假,江繁绿轻笑着走过去,见沈月之手上动作慢,便也从旁扯过件衫襦,坐炕桌上细细叠了起来:“出门如何也不带个丫鬟?”
    沈月之未答话,一笑带过。
    其实她这次来银城,就是直奔的周晏西,自是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