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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月见到裴暖哭了,急的结巴道∶“四小姐,你别哭啊!”
裴暖摸了摸泪,缓缓起身,听着门外风的雪声,心绪渐渐平复,可有些事还需要冷静一下,“春月我想出去看看。”
春月立马道∶“四姑娘,我陪你一起。”
裴暖摇摇头,看着春月道∶“我想一个人出去。”
春月知道裴暖性子拦也拦不住,只好作罢,白骅寺里里外外都有军队守着,倒也没什么问题。
裴暖出了门,走的极慢,院中细雪纷纷,落在青瓦屋檐上,这素雅至极的景色,虽然梁州每年的冬日都会积雪,但裴暖还是不由得看得出神,白骅寺的雪似乎更美。
一路慢行,裴暖走到廊桥上,她忽的想起今年是宣和十一年,仲冬廿四,正是宣和帝登基的第七年,淮南王被满门抄斩的第六年,也是裴家迁往梁州的第六年。
忽的,茫茫细雪中,裴暖站在廊桥上看见了一个少年,天寒地冻,他手中提着一个竹编的旧篮子,篮子里似乎是一些炭火,地位低下的庶民每逢冬日上山伐柴,烧好碳火来卖给那些戍城的军吏,赚些散钱。
裴暖目光直直的凝视着他,目光中有讶然有震惊,还有一份真挚的感激——顾怀!
裴暖眼眶中闪着泪花,前世顾怀不仅救过自己,也救过裴家,当初裴家落难,顾怀毫不犹豫的伸出了手,裴暖只知道这个名震大齐的将军跟裴家无亲无故,却愿意搭救裴家,这份恩情她一生也不会忘记。
可如今十七岁的顾怀,却少年落魄,穿着一身破洞的布衣,清俊的眉目却是一片冷然,裴暖心中冷的一颤。
身旁的狱吏,拿着鞭子不客气的鞭笞他,嘴里满是讥讽,当年簪缨贵门的世子,却是落得如此下场,任人欺凌。
裴暖心中似乎被人狠狠的揪了一下,心中有什么漫散开来,
当年淮南王当年通敌叛国,宣和帝登基后不久,就下令诛杀淮南王一家,最后就留下个仅有十一岁的顾怀。
那时的顾怀过的极为凄惨,沦为庶民,不能从举,后来远赴边关,从戎杀敌,正巧遇着当时大齐内有朝局动荡,外有敌国入侵,后来顾怀凭借击退外敌的赫赫军功,年纪轻轻做了大将军,在朝廷上却备受排挤,顾怀直言上谏一封“宴安鸩酒”,宣和帝大怒,这不是在含沙射影说他沉迷酒色,不思进取,于是顾怀又被贬官,这一生起起伏伏过的极其不容易。
在朝堂上宋子域同顾怀一文一武,虽是宣和帝的左膀右臂,但两人却是十分不和,见了面像是仇人。
裴暖滚动着喉咙,想帮他一把,可话到唇齿边猛的止住,那个少年冷厉的目光也在看着她,口中无声道∶“走”
走经历了一世,裴暖一瞬便明白了,那个少年不希望看到怜悯,他不需要别人同情!从始至终顾怀就是个傲骨的人!前世是如此,今世亦是如此,从来没有变过!
裴暖转身,脑海中浮现一个少年模糊的身影,那时南淮王还未被满门抄斩,与宣和帝情同手足,他们一文一武,守着大齐的江山,而顾怀锦衣玉冠,正年少轻狂,还是个明媚开朗的少年。
身后廊桥外,细雪纷纷,竹枝积了白雪,弯了枝丫。
裴暖回到阁苑,春月立即给裴暖披上貂裘,发现裴暖身上一阵寒凉,不由的担忧道∶“四姑娘,你终于回来了。”
裴暖低头,温柔的安抚道∶“春月,我没事。”
春月看着裴暖,欲言又止,她发现四姑娘醒来后有些变了,可又说不出来,哪里变了。
裴暖抬头看着春月一脸愁苦,勾嘴一笑,伸手弹了春月的脑门,语气轻快道∶“都说了我没事,快下去休息吧。”
春月见此,心中舒了一口气,将暖炉从锦被拿出,利索的铺好了床,打理好一切后,便退下了。
裴暖躺在床上,缓缓闭上眼,睡意渐浓,不过今晚有些不同,她做了一个梦,一个奇怪的梦。
梦里,她已经陪伴宋子域走过很多年的年光阴,可是现在她却动弹不得,被宋子域强行灌了鸩酒,躺在床上,双目枯涸,气息微弱,已是命不久矣的征兆。
她感觉胃里一阵翻涌的绞痛,可是她已经疼的说不出话了,神志恍惚。
忽的,她感觉自己的身体一阵轻腾,轻轻飘了起来,然后穿过墙门,飘到了城门口。
裴暖愣住了,眼前全是一片尸骸,血流成河,满目疮痍,到处是一片绝望的嘶喊、凄凉的吼叫声,百姓流离失所,江山动荡不安。
裴暖踉跄的步步慢行,四处张望,急切的喊道∶“父亲!父亲,大哥!”
烽火狼烟中传来凄婉的歌声∶“九月九,风沙口,为君备好祝捷酒,且等君归醉一场、归思酒……”
裴暖淌着泪,伸出手却抓不到任何东西,透明的身体穿过他们的尸骨,眼中是一片死寂。
倏然,裴暖抬眼看见了顾怀,他站在古城墙上,衣衫染血,神色凄然,缓缓抬起剑,刺入自己的胸口。
裴暖身子一颤,不由嘶声力竭的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