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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唇,门内的人也有些自悔失言。
    她松开手,从鞋柜里拿出拖鞋放在地上,默认他进去。
    趁着林琴南去厨房烧水,郑越钦打量了一遍屋内的布局陈设。屋顶悬着棕色吊扇,白墙上干干净净没有挂画,家具是成套的橡木,其间摆着几棵他不认识的绿植,客厅地上有一张巨大的藤制地毯。东西少,留白多,气味清凉,和他冷暗的家特别不一样。
    “喝吧。”他闻声转头,林琴南把玻璃杯戳在桌面上,背靠着厨房长条的横窗,落了雨的头发黑亮亮的。
    郑越钦拿起来,喉结上下滚动,一口气喝完,捏着空杯子走到她跟前,隔着她放进水池。
    林琴南望了眼他湿润的嘴,又立刻侧头挪开视线,只听他低低哑哑的声音从上方传来:“我晚上有个饭局,过会儿就走了。”
    潮湿的风传堂而入,春雷滚过混沌的天空,闪电将天地置于明暗边际。
    “客厅的窗没关,等一下。”她语气柔和下来,拂过他手臂,穿到房子另一边关窗。
    再回头,米白色窗帘划过轮轨,在她身后并上,严严实实地挡住对面的楼房。
    熟悉的味道迅速靠近,鼻尖掠过她脸颊,酥酥麻麻的。近在咫尺的距离,他轻声问了句:“和解吗?”
    林琴南垂下眼,点点头,郑越钦便低头吻她。
    熟悉的、陌生的一齐逃出樊笼,感官被磨砺至细微,雨淋半干的衣服紧贴着体温相近。
    温热又粗糙的手在她发丝间摩挲,她脑里铮铮地敲着铃,晕眩中攀上他的后颈。下一刻,腰上被环抱着带起,急急匆匆地落到地毯上。
    后腰的衬衫在褶皱中被拖出,她睁眼看见他白衬衣领口由耳根延伸向下的赤红,锁骨上若隐若现的潮湿,不知是汗是雨。
    尘嚣渐远,一丝苍白的日光透过云层的幕幛,裹挟着密雨倾泻而下,屋内是明亮的灰褐色。
    密织的藤磨得背上生疼,鼻尖隐隐嗅到地毯木质的清香,她拂过郑越钦波纹一样的腰腹和隆起的肩胛,心中潜流暗涌,像是被巨浪裹挟着涌向港口的船。
    溪云挟雨至,疏忽迷春空。
    罗音觉得自己就像个战地记者,在前线播报着老板的感情状况。放完年假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郑越钦都像个活阎罗,自己成日板着脸疯狂加班就罢了,连带她一人做两人的活,他又丝毫没有再招人的意向。
    但仅仅过了一个周末,时间割裂开来,此刻轻松转笔、眉头舒展的郑越钦,显然已经不是前一个他了。
    “郑律师,王阅杭的医疗纠纷案一审结果出来了,败诉。”她把判决书摆到郑越钦桌上。
    郑越钦微微蹙眉,若有所思:“她本人怎么说?”
    “我还没告诉她,想问问您的意见。”
    他拿起判决书,翻了翻最后几页判决结果。
    “上诉吧,如果她同意的话。”
    “她好像跟林律师比较熟,要不要让林律师先告诉她?”
    郑越钦眉毛微微上挑,语气仍平淡:“行,我会跟她说的。”然后示意罗音出去。
    林琴南下班回到家,从冰箱里拿出做水煮鱼的材料,刚起油锅,就接到郑越钦的电话。
    她打开免提,撒下香料,“喂?吃饭了吗?”
    郑越钦犹豫了一下,问她:“你记得王阅杭吗?”
    “记得啊,昨天晚上她还给我发微信了。哦对,今天是不是出判决?”
    “嗯。”那边语气渐弱。
    “没事吧,再上诉看看呢?”
    “没用了。”
    “这么没把握?我觉得还能试试啊。”
    “不是,她刚才跳楼了。”
    作者有话要说:  注:“溪云挟雨至,倏忽弥春空。”——《戴文进溪山春雨图》【明】陈凤
    ☆、49背面
    【49】
    王阅杭讨厌炎热,她腋下常常流汗,伴随着刺鼻的气味。初三的一节体育课,一个戴白框眼镜的自然卷男生循着气味找过来,看见她浅灰色短袖上蔓延的濡湿,皱眉掩鼻,语气里带着憎恶:“好难闻。”那样的语气、神情、躲避的动作,在她麻麻木木的时间线上留下一道印辙,从那一天开始,成为她世界里一种冗长、怪诞、刺目、带着咸味的阴霾。
    同时,她也很反感枯败和黑暗。残秋落叶的黄褐色、夜晚阴郁的居室总让她想起令人战栗的死亡,就像风干成蜡像的尸体,或是灵堂的一方遗像。所以她家里一直亮着灯,她隐隐畏葸夜阑人静时,周遭黑洞一样的空间会吸走她生命里为数不多的光。
    在这样的前提下,她初中一毕业就被父母送到了国外一所热带的学校,那里有高大的棕榈树、蒸腾的灼热气味、惨白的艳阳、漫长的日照、过分缤纷的人造花,她在一个有三个小孩的寄宿家庭里,忍受着汗液、酷暑、失眠的折磨。
    寄宿家庭的女主人观察了她一年,对她的评价是:“她没有朋友。”的确,她从很早以前开始就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