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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意图对他不利之人的噩梦中流连忘返。
口是心非、若即若离的保护陪伴他走过艰辛而又美好的少年时光。纵使再过好奇,润玉也始终不曾开口询问,更无缘得见蛇公子的真身。每个生灵都有属于自己的秘密,而秘密之所以成为秘密,正是因为其未到袒露的时机。
至于他自己的秘密——
终有一日,太子润玉将登上皇位,挥师六合,在腥风血雨中吞并整个天下。
原来蛇也是会饮酒的。母妃离世那日,阴沉沉的天空落着无止歇的雨滴,淋湿了的花园摞满数不清的酒坛。喝得酩酊大醉的青蛇第一次在他面前卸下防备、化作人形,原是个辨不出年岁的青衫公子,手持折扇,神情落寞。他和他并肩而坐,脸颊衣衫尽数湿透,分不清是眼泪、是雨滴,还是从摇摇晃晃的坛子里溅出的酒。仰头望去,空中略见幽光闪动,划破阴霾,在他们头顶盘旋数周,最终带着熟悉而又陌生的气息朝洞庭的方向而去。
“她又死了一次。”青蛇拿袖子抹了把脸,眨眨眼睛,忽地笑出声来,“但她还会回来,回到她熟悉的地方。这一次,应该再也不会离开了。因为……”
“因为,有她的鲤儿在啊。簌离在心里惦念了千年万年的那个鲤儿,如今啊,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洞庭湖有千千万万个鲤儿,但是真正的鲤儿,永远都只有那么一个。”
他们就那样在山坡上一动不动地坐了好久,久到连雨都停了,对方的故事还没有讲完。蛇公子名曰彦佑,本是天界十二生肖中的蛇仙,因得罪天帝而被削了供奉,发配到洞庭——
“润玉,你想不想知道,天帝那家伙,到底是个什么性子?”彦佑把喝空了的酒坛往脚下一掷,屈起双膝,直勾勾地望了过来,“我跟你说啊,那可是个不好惹的!牙尖嘴利!小肚鸡肠!”
“他、他罚我去洞庭!让我老老实实待在那里,无召不得出!可我天生反骨、向往自由,才不吃他那一套呢!这不,逮住个机会,就偷偷溜了出来!”
“我不仅要溜出来,我还要光明正大地在人间行走,在天帝的眼皮子底下行侠仗义!男子汉,大丈夫,一人做事一人当!我不怕他知道!我还偏偏就想让他知道!”
“润玉,你说,若是天帝陛下知道了这件事情,会不会气得七窍生烟呀?”
喝醉了的蛇公子相当健谈,兴致到了手舞足蹈,悲愤来时指桑骂槐,所爱的极力维护,所恨的则巴不得丢至泥泞再踹上两脚。一番言论下来,爱憎不甚分明、前言不搭后语的对象,竟只有那天帝陛下一人。
“我思来想去那么多年,也始终没摸清楚那个人心里到底在想什么。而他,也没弄明白我心里在想什么。心思这个东西啊,要总是藏着掖着,你不说,我也不说,渐渐地就没人愿意知道了。”
“我对他啊,时而喜欢,时而讨厌,若是讨厌到了极致,还会憎恨他一阵子,但很快也就淡了。后来我就到了凡界,天天盯着你看。真没想到,盯着你看了一段时日,竟然就把这事给彻底想明白了。”
“说到底还是嫉妒。对,我嫉妒他。但不是觊觎天帝的权势,更不是那一身不得了的灵力,而是一些其他的东西。”
“小的时候,我以为养母只有我这一个’鲤儿‘。后来渐渐发现,身边还有无数个像我一样的’鲤儿‘。到了最后,才终于知晓,养母的’鲤儿‘,的确是唯一的。只不过……她心中的那个唯一,并不是我。”
润玉听得明白,却又不甚明白。直觉告诉他,蛇仙口中的一切,与自己脱不了干系,可此时无论如何也想不出所以。扭头朝身边一望,那青衫公子以草叶为枕,已然躺卧在地,沉沉睡去了。
此后十年,直至登临大统,他都没有再见过蛇公子。暗中的保护从未消失,每每漫步林间,都能隐约感觉到,自己并不是孤身一人。
或许,这世间总有些难以出口的话语,萦绕心头,令人辗转反侧。未明了时如蚁噬心,可若有朝一日当真说开了,又不知该如何去面对。
父皇告诉他,降临世间的那一夜,北斗横空,璇玑主宿,隐有龙吟。众廷臣见状纷纷入朝贺喜,称其为祥瑞之兆,可承帝王之业。
润玉这个名字,为当世最负盛名的卜算大师丹朱所取。据宫人所言,二十年前的那个月朗风清之夜,大师受召入宫,与当朝皇帝密谈了两个时辰有余。密谈的内容再无旁人知晓,而丹朱这个名字至此永久消弭于史册。
有人认为丹朱被皇帝所杀,因为只有死人才永远不会透露皇室的秘密。也有人相信他依然活着,坚称这位算命大师的真身实际上是一只成了仙的狐狸,并信誓旦旦地向乡邻吹嘘,朝廷派官兵放火烧山的那个晌午,有一抹红影从竹林中央腾空而起,朝着九重天而去。
十七岁那年冬天,润玉遇到了一只通体火红的狐狸,施施然倚在最低矮的那根树杈上,前爪抓着一大团乱七八糟的红线。
“小皇子,来,帮我缠红线。”狐狸摇摇尾巴,从树上一跃而下,轻轻巧巧地降落在他的面前,“我这红线啊,可真真是个好东西。掌世间姻缘,越前世今生,多少钱都买不到的!若把这些缠好,就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