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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界正值用人之机,这才没有即刻将你押送洞庭湖底。”润玉冷冷瞥他一眼,“若是连这点事情都做不好,依本座看……”
“你这漫漫仙途,不如就到此为止吧。”
“天帝陛下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润玉轻轻一笑,“凡人之命,虽短暂如蜉蝣,却也没那么多条条框框。即便礼崩乐坏、征伐不休,也照旧有人能够在夹缝中寻得半世逍遥。”
“这种生活……倒是很适合你。”
“你……你要削我仙籍?”
“削你仙籍?”润玉好整以暇地盯着彦佑颤抖不已的手指,“你果然自视甚高啊……”
“大凡事关仙神归属,向来程序繁杂。单是先火神闹的那一出,就耗费了司礼仙官不少时日。”
“彦佑,即便你看不上自己这仙籍,想要弃之如敝履,也要看天界愿不愿意费上这番工夫。当然……”
“若你不甘现状,想要争取和先火神同一待遇,那不妨趁现在说出来。本座可以考虑。”
“别!我、我干还不行吗!不就是守个结界吗……”
彦佑不出意料地瑟缩了。目光逡巡一圈,从无动于衷的芳主们,到怒目而视的我,再到兴致勃勃等着看戏的连翘,小声嘀咕了几句,最终无可奈何地闭上了嘴。
“陛下……”长芳主犹豫半晌,迟疑着向前一步,“照您的言下之意……即便没有了定水珠,结界也还有补救成功的可能?”
“本座并没有这么说。也不会许你任何承诺。”
“封印破,妖族兴,六界已然陷于火海。身处这乱世,无人可以独善其身,更没有一界能做到置身事外。”润玉的语气平静,一如往昔,眼中却有惊涛骇浪一瞬而过,“长芳主,如今大难临头,花界也该当做好准备,承受属于自己的那部分代价。”
“代价?呵,代价。”长芳主惨然一笑,“天道当真无情!既然如此……那牡丹也没什么可说的。”
“尽人事,知天命。只有入局之人,才有资格评判天道究竟如何。”润玉的声音极轻,但所有人都听得一清二楚,“长芳主,至少在目前……你还没有这个资格。”
又是一片令人不安的沉默。
“小鱼仙倌,可你还是有办法的,对吗?”天帝陛下方才泼下的那几盆冷水丝毫没有浇灭我心中的期待,照旧精神抖擞,与众人那死气沉沉的模样大相径庭,“有办法就是好事!不管结果如何,有了办法,就有了希望呀!”
“即便结界最终还是完蛋了,但至少我们曾经努力过!我们主动出击,哪怕是输了,也总比两手空空、坐以待毙来得痛快!”
“锦觅……”长芳主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定定地注视着我,目光中担忧与欣慰交相辉映,“他果然没有看错你……”
“谁?”我困惑地望着她,“谁在背后说了我什么?”
“觅儿。”润玉轻声插道,无形中阻止了我进一步的追问,“有希望是好事。但也莫要忘记……”
“期望越高,失望越大。在这个世界上,绝望自有绝望的力量,正如希望……也有希望的无能。”
“目前的一切,还都只是未知……”他停顿片刻,轻轻抚上我的肩膀,神情难掩疲惫,“甚至有很大可能,那个结界根本就——”
“根本就恢复不了?”我笑了笑,迎着周遭众人莫测的眼神,无比自然地握住了他的手,“小鱼仙倌,我有个老问题……当初在天界之时就问过你,如今还想当着大家的面,听你再回答一次。”
“但说无妨。”
“你害怕吗?”问题脱口而出的那一刻,我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将他的手攥得更紧,“小鱼仙倌,你……害怕吗?”
“害怕什么?”他的目光如幽潭般深不见底,似要把我完完整整地吸进去。我没来由地有了种错觉,似乎早在自己开口之前,对方就已然预料出接下来会被问到怎样的问题。
“你害怕背上花族在这场战争中可能的命债吗?”我深深呼吸了几下,一鼓作气地接了下去,“你害怕花界之人的怨恨吗?害怕这弃花界安危于不顾的骂名伴随你千秋万载吗?”
“锦觅!”长芳主低声唤道。语调急促而焦灼,似要阻止我继续问下去,可已然为时过晚。
或许我的确不该问。不该在这样的时间、这样的地点,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问出这般石破天惊的问题。
或许,在这浩大六界中,除我之外,也再找不出第二个人敢当面问他这种问题。
可我又知道自己一定会问。因为……自己恐怕是这世界上最想听他亲口说出答案的人。
从下定决心交出定水珠的那一刻,那可能背负的全部命债、怨恨和骂名,也无一例外地出现在我最深的梦魇里,或许同样会伴随我一生。
若前方只剩下唯一的血路可走,那么,两个人一起,至少不会孤独。
时间仿佛凝滞了。
但我知道,所有人都在等待。众芳主在等,连翘在等,彦佑在等,我也在等。
我们都在等待,等待着天帝陛下对花族未来的宣判,等待着那个大家早已心知肚明的答案在大庭广众之下被一锤定音,等待着那条希望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