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眉眼、鼻梁和脸颊,嘶哑道:“庾儿……你没死,你果然……没死。你是你娘,留给爹的礼物,你会一直在,爹知道。十多年了,爹从未放弃寻你。”
荀安的鼻头有些酸涩,忽然想到,他知道自己的身份实不愿回傅家,没有想过去了解这些亲人们的心情,不关心他们是否挂念着他,是不是太自私了。
他垂下眼睑,舀了一勺药,“先喝药吧。”
宰相却摇了摇头,颤巍巍指着床头的柜子,“匀之,把那盒子拿出来。”
盒子打开,是一块精雕细琢的玉石印鉴,他抓住荀安双手,把印鉴放进他手中,“庾儿,这是傅家的家主之印,爹一直盼着,能亲手交给你。有什么不懂的,去问祖母。”
几句话耗尽了宰相所有力气,他闭目低低喘息一阵,再睁眼时,眼神疲倦,仍按着荀安的手,“你回来得不凑巧,傅家不能让你坐享清福,反而要你挑起大梁,渡过患难。”
“但是你能回来,爹死也安心了。”
他逡巡着他的脸,无比慈爱,“你记着,要保护你的姐姐。”
荀安垂首点头,“我记住了。”
“那就好,爹真开心啊,你回来了……”他全然没了力气,闭上双眼,喃喃自语,“若不是想着要寻你,我早就想去见你娘了,如今可算,双喜临门,怕就怕,我老成了这副模样,她肯定会嫌弃我的。”
“你不要伤心,叫你的姐姐,也不必伤心,爹这么多年来,活在没有你娘的世上,就盼着这个……朝华,这么多年,我再没起篡位之念,我总算,能不带愧疚去见你……”
他的声音越来越轻,甫一发出,便被飘渺的风吹散。
他的头侧向一边,手掌从荀安的手上滑落。
荀安坐在榻前,似没反应过来,轻轻叫了声,“爹”,他早就想叫了,数次话到嘴边,又咽下去。
他们终究暌违了十多年的时光。
他也是想听到的吧,这么些年,他真心实意地盼着他回来。
“爹……爹……”一声又一声,他的眼泪随之滑落,床上的老人听不见也看不了。
☆、第 75 章
时至日暮,荀安和陆匀之站在东市深处一间其貌不扬的平房前。
他敲门, 一位相貌平平的老者推门, 上下打量了他们几眼。
“劳烦,我找傅祎。”
满室药味缭绕, 寻得人晕头转向,一侧墙面几个熬药的炉子, 墙角一根排气管通向河边。
谁能想到这是大梁最大的销金窟?
步下楼梯,地窖的空气更加混浊, 偌大的空间, 一边赌桌, 一边简陋的床榻,傅祎正躺在其中一张床上, 浑身抽搐,口吐白沫。还有些不堪入目的场景, 他们只看了一眼, 避开了目光。
人性七宗罪, 在这昏暗的陋室不需再压抑。
荀安把他从床上拎起来, 一掌把他拍醒。
“干……干什么?”傅祎孱弱的身子却像小鸡仔似的,被他握住咽喉, 再扑腾也是徒劳。
陆匀之道:“我倒想问问你想做什么,叔父刚刚薨逝,你呢,跑到这儿来飘飘欲仙,这么快就筹到银子了?”
“爹……”他不可置信, “爹薨逝了?怎么可能?他前两日还有力气打骂我呢。”
荀安把他扔到两小厮手上,沉声吩咐:“把他带回相府。”
火折子和煤油一并扔到脏兮兮的破床上,熊熊火焰惊扰了醉生梦死的纨绔子弟。
陆匀之把赌桌掀翻了,把流连赌局之人通通赶走。
平房被大火吞噬,滚滚浓烟惊扰了附近居民,从整日闭着的小门,鱼贯而出许多面容憔悴的华服公子,以及衣衫凌乱的年轻女子。
最后从漫天火光中走出的是荀安。
先前放他们进去的老人,大概是这儿的管事,指着他鼻子叫骂:“你这厮,竟敢放火烧民居,跟我上官府去!”
陆匀之捏住他手腕拉下,不大的手劲足够让他疼得呲牙咧嘴。
“这位老人家,你怕不是老糊涂了?这儿是什么民居?明明在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老人理直气壮:“你倒是说说,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这么些人,在里面做些什么,明眼人都能猜到吧?”
“你你你,”老人吹胡子瞪眼,“好哇!我们在官府可是有靠山的,你们两人别想走!”
荀安抱拳,出示傅家令牌,“抱歉,家兄傅祎好赌,父亲薨逝不到两个时辰,便流连赌场。我实在看不下去,一时气急,酿成大错,若要赔偿,傅家一律承担。”
皇帝做事谨慎,很难找到他是这销金窟的东家的证据,相反,他等着这地方被结发,让这些世家子弟变成一窝过街老鼠。荀安选择把这儿一把火烧了,不留痕迹,掩饰他们的污点。若皇帝执意公开真相,势必牵扯出更多五食散来源的线索,他会自曝其短。
火光映照着他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