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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夹在了手里,没有吸,过后又把这支烟放在了一个空的烟盒内,摆在了白光头的头边。
护士在一旁看不顺眼,上手去拿。
钱队靠着车窗,慢悠悠说:“人死万事消,通融一下。”
护士不甘心的说:“这东西还能带到火葬场去吗?”
“外地的吧。”夜薇明默默在心底鄙视了一把,老爸失踪后,老妈也喜欢点支烟放烟盒里,朝着东方,她一直没有怎么上心,此时脱口说出老妈念叨的一句,“有什么冤,一支烟的光景也就忍下了。”
护士白了夜薇明一眼,“打倒封建迷信,坚持唯物主义真理”的意思,就差没有发个微信朋友圈,好好批判他们的落伍了。
正在两大眼瞪小眼之机,滑腻的欠收拾的康庄大道出了问题。
哐当一声,车头一歪,轮子陷进了淤泥里。
发动机打了几次,车轮都没法从泥里开出来。
司机说,要等车来拖,或者,他们都下车,车子空了轻了看能不能从泥里挣脱出来。
三个大人活人都下了车。
车轮依旧固执的在泥地里撒着欢转成了摩天轮的气势,但打滑依旧。
司机又说,车里还有一个人,也得拉出去。
用他跟护士交待的那句“死人得为活人腾地方”作为结束语,让所有人都要为此时活得舒服些,把死人拉出车外去。
而车外此时正下着大雨。
三个活人站在雨里,都没有动。
钱队有伤行动不便。
护士需要一个人跟他合作。
目测夜薇明的力体不济。
但她也深知,唯一的合作对像,是最不可能跟她合作的。
司机自认倒霉的从车头下来,跟护士一起,推救护床下车。
床刚落地,雨水丝毫不留情面的打在盖在白布的尸体上。
白冬炎勾着头,目光直直看着,肩头缩紧,像是随时会扑出去的狼。
路面上,迎面开来一辆车,不认相的长按大喇叭,路过时,速度极快,蓄满的泥水冲天而起,落在路上所有的实物上。
白冬炎和夜薇明被喷了满身。
眼前白色的布,被一大滩泥水覆盖,加上雨水的冲刷,更是污水横流。
布湿透了,塌陷下去,印出一个人的轮廓。
白冬炎目光在那个人形上停了三秒,转移到车门,门没有关死,缝隙清晰可见。
司机在抱怨。
身边的夜薇明被雨淋得直哆嗦。
他一言不发,反手握住她的手,她抬眼,立即看到他眼里多了一种别样的东西。
以前向往自由的人,今日,他想得更多的是责任。
他手一拉,她便跟上。
虽然不明白他为什么向车头的方向跑,而不是去保护白光头的遗体,被雨水冲刷。
但脚步只听从了心的指引,跟他走,哪怕山崩地裂,她愿意。
车门打开,他灵巧的往里钻进去,握着夜薇明的手顿了一下。
夜薇明用外套袖子包住了手铐的链子,避免发出声音。
他在车内,她站在车外,两个的目光碰到一起时,瞬间,都明白了对方的意图。
夜薇明瞬间清醒,来不及想,跟着坐入了车内。
车门还未关上,车子的发动机声音已嗡嗡响起。
“唔……”一阵车轴旋转的声音过后,车头向上攀爬,出了泥坑,加速,往城东的方向急驶。
两人同坐在驾驶座上,她半坐在白冬炎的一条大腿上。
她的右手,他的左手,一同扶在方向盘上,把着车子行进的方向。
寒风从窗口灌进来。
雨水从车窗外飘进来。
每一次降温总会伴随着漫天飞雨,今天有些怪,雨落在车窗上没有滑落,粘在上面。
冻雨,零度才会出现的不化不融的平衡现象。
夜薇明很想升起车窗,但不敢乱动,生怕动一下,车子就会抛锚。
一直认真开车的白冬炎突然说:“你冷吗?”
她嘴巴冻得发紫,看到白冬炎双眼泛红,黑眼珠格外亮,小声说:“不冷。”
“马上要下大雪了,要是再找不到埋尸地,不知又要拖到猴年马月。”
他说话的腔调听不出悲伤,更让人想不到,他刚刚失去了父亲。
说完他看了一眼后视镜,除了司机跳脚,护士发呆,只有钱队正扶着腰歪脖打电话,他看起来就像一个看多交通事故的交警,在处理天天发生的普通交通事故。
而救护床上的人,从此人鬼殊途。
他鼻子微酸,迟缓的痛,化成利刃正一刀一刀剜他的心。
“白冬炎。”夜薇明叫了他一声。
他轻轻嗯了一下,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
她想了想,没有说,只伸出空着的左手,摸着他的耳垂,轻轻的揉搓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