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下，不是，你什么毛病？”祁然蹙眉，在段又宁即将擦肩而过时直接一步迈开将人拦下：“我们刚刚说的话你都听到了？”
    段又宁对上他的视线，认真道：“我每年都体检。”
    祁然：？？？？
    “所以我听力很好。”
    他什么时候这么会气人了？祁然只觉得他敷衍，一时甚至忘了理亏的是自己：“这你都能忍？”
    段又宁疑惑抬头：“你想我揍你吗？”
    他的表情过于认真，祁然一口老血梗在喉咙，这完全不在他的计划之中。
    按照他对段又宁的了解，他应该会趁机讨要好处，虽然很烦，但他可以顺利成章地答应他的条件再水到渠成道歉，但是现在……
    “抱歉，我真的很忙。”段又宁见他不准备说什么，拉上行李箱说了声再见，淡定地从祁然身边绕过。
    “要不我去跟他道歉吧？”方冉有些抱歉，到底是自己惹的事，祁然平时虽然不喜欢段又宁，但也从来不会说什么，是她实在是没忍住才……
    祁然这才想起自己的初衷，有些头疼地捏了捏眉心，怎么就突然上头了：“算了。”
    “我回去再说吧。”祁然没什么立场责怪方冉，但是：“下次不要再这么说他了。”
    想了想又打补丁：“其他人也是。”
    “宁宁，你刚才实在是太帅了！”一直到顺利落座，徐胜男还在愤愤不平：“我看到祁然脸都绿了，实在是太解气了！”
    他做了什么吗？好像挺正常的吧？段又宁回忆了下自己的言行，好像没什么不得体的：“好了，别想了，飞机还有四个小时，先休息会儿吧，晚上说不定会熬夜。”
    不过，虽然方冉说的不好听，想到自己现在了解的原主的事迹，段又宁叹气，在某种意义上，段又宁之于方冉，确实是不幸运的负担。
    飞机到了b市的时候已经下午三点，原主缺了不少戏，段又宁导演制片道了一圈的歉，拒绝了副导演让他先休息一下的提议，直接开始补戏。
    和罗森说的一样，碍于祁然的面子，他一个男四，在剧组的待遇基本上等同于男女主，虽然拍戏累了些，没有受到任何刁难。
    五天连轴转，终于拍完了一场。
    “所以，你的意思是，让我教你？”被完全挤在角落里，段又宁看着身前满脸通红的人，轻笑出声：“不是吧小同学，做你的老师，还要额外教这些吗？”
    “我……我不是……”面前的人险些呛着，整个人都红透了，声音越来越小：“我不是。”
    “好了，知道你不是了。”段又宁伸手揉了揉他的卷发，从他身边轻巧绕过，语气温和：“回去吧，我也要上课了。”
    走到楼梯拐角，就听到固执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那我晚上等你一起吃饭。”
    段又宁头也没回，扬起手挥了挥：“好。”
    身后的人眼神顿时有了光彩，盛夏初阳下，少年的灿烂的笑几乎要灼伤谁的眼。
    “咔，过！”
    “恭喜杀青！”
    欢呼声充斥了整个片场，段又宁从楼梯上走下来，被捧着鲜花的工作人员围住，导演也过来说了几句话，就又被副导拉过去看片子。
    一一道过谢，段又宁卸了妆，换上自己的私服走出化妆间，就看到倚在门口一脸纠结的赵彦。
    “赵老师还有事吗？”
    赵彦看到他有瞬间的惊艳，又很快低下头语气别扭：“对不起。”
    段又宁不解歪头：“嗯？”
    “对不起，我那天不应该嘲笑你，你是一个好演员。”
    段又宁明白过来他说的是什么，不由怔愣了下。
    这些天他在剧组确实听到了不少风言风语，有些不小心被撞破，也有些是故意说给他听，再不好听，他倒是没放在心上，但是没想到赵彦竟然也说过什么？
    赵彦悻悻：“我知道我不应该仅凭几句流言就评价你，我就是当时一时冲动，我发誓，就那一次，我再也没说过你的坏话了！”
    段又宁突然有些难过，原主直到离开这个世界前，收到的都是满满的恶意吗？
    段又宁不觉得自己有资格说原谅，语气一如既往的温和：“我都不记得了，你也不要放在心上了。”
    赵彦急了：“你是觉得我没有诚意吗？那待会儿杀青宴我替你挡酒谢罪行了吧？”
    “宁宁，你好了……”徐胜男气喘吁吁地走过来，看到赵彦顿住：“赵老师怎么也在啊？你也不去杀青宴吗？”
    赵彦惊讶：“你不去杀青宴？”
    “嗯，我后面还有工作，要赶个飞机，”段又宁接过行李箱：“祝你玩得愉快。”
    “宁宁，我来吧，这本来就是我的工作。”
    “没事，哪有让女孩子拿重物我闲着的道理，你帮我开下后备箱就行啦。”
    穿着暖白色毛衣的人越走越远，连背影都写着温柔，赵彦愣在原地，所有歉疚和解释堵在心上，低头沉默。
    “所以你的意思是让我向他邀戏？祁大影帝，你疯了？”
    祁然把电话拿远了些，眉头微皱，稍显嫌弃道：“你那么激动干什么？又不是让你开后门走关系，你给个面试机会就行了。”
    “不是，你莫名其妙打电话让我给你的人安排角色，还是我新戏的主要配角，不给理由就算了，你还嫌我麻烦？”梁嘉气笑了：“你玩我呢？”
    “他演技挺好的，绝对能驾驭住这个角色，我还能害你不成？”
    “我看你就是在害我！”梁嘉咆哮：“你知不知道他现在口碑什么样？能驾驭的了这个角色的人多了，我为什么要选一个浑身上下都是黑料的人？”
    微信提示音响起，祁然点开视频看了两眼，转发给梁嘉：“你看我给你发的文件，看完再说话。”
    五分钟后，梁嘉语气都变了：“你怎么会有这个视频？”
    祁然发给他的是段又宁当初毕业大戏的片段，段又宁在里面扮演一个落魄的公子哥，一身傲骨令人动容……
    “还是不行，”梁嘉叹了口气：“我还是要考虑一下整体影响……不是，你到底为什么又要推荐他呀？你俩不是都要离婚了嘛？”
    “这你就别管了，”还不是做贼心虚罢了，虽然机场上坏话不是他说的，但他这个人向来不想落人话柄，再加上那天段又宁的态度，莫名让他觉得理亏，恰好想到张嘉的电影还在选人，就动了帮他争取个面试机会的心思。
    听到院子里响动的声音，祁然耳尖微动：“先不说了，我先挂了。”
    段又宁刚上二楼就对上穿着睡衣的祁然，有些惊讶：“你已经回来了？”
    “嗯，早就回来了，”段又宁一副不把那天的事放在心上的表情，祁然就有些不自然了：“你杀青了？”
    段又宁指了指手边的行李：“很明显。”
    气氛就此沉默下去，祁然尴尬地没话找话：“那个……重吗？”
    “啊？”段又宁疑惑：“什么？”
    “行李啊，”祁然指了指他手边的黑色行李箱：“需不需要我帮你送到房间？”
    倒也不重，但是……段又宁将嘴边的拒绝咽下：“谢谢你啦。”
    他确实还不知道原主的房间在哪里。
    “没事，”终于可以结束这段对话了，祁然肉眼可见地松了口气，拉过他手边的行李箱往前走去：“这个箱子还挺轻的。”
    “我不是说你力气小的意思……”
    实在是想不通他怎么忽然这么奇怪，段又宁笑笑：“没事，我知道，我力气确实挺小的。”
    房间在二楼最里面拐角的地方，段又宁算了算距离，祁然这是有多怕原主啊，简直就把莫挨老子刻在了脸上好吗？
    “那我就先休息了，”段又宁又道了声谢，看着欲言又止的祁然：“你还有事？”
    “没了，你睡吧。”
    “那，晚安？”段又宁歪头，对着祁然挥了挥手，关上了房门。
    今天a市天气很好，夜风都很温柔，段又宁穿着黑色轻薄卫衣套着紫色衬衫，头发应该还是拍戏时的造型，利落潇洒，一副金丝边镜框，天花板上暖黄色的灯光洒下来，让他整个人显得格外温柔。
    笑起来乖乖巧巧的，再加上刚刚那个歪头，成熟和乖巧巧妙结合，好像有点可爱。
    祁然在心里强调：只有一点点。
    第5章
    第二天一大早段又宁就被徐胜男的电话吵醒，他昨天看原主的表演剪辑看到凌晨三点，这会儿困得脑子都有些不清醒。
    温了杯牛奶递给她，段又宁将自己丢进沙发里：“不是说下午三点直播吗？你怎么来这么早啊？”
    徐胜男打开自己带来的行李箱，一副过来人的语气：“说是三点开始，节目组可能一点就要来拍花絮，现在早上七点，化个妆两个小时，做个头发两个小时，哪还有时间给我们浪费？”
    段又宁看着她拿来的箱子，一堆瓶瓶罐罐，再加上各种奇怪的小盒子，只觉头疼：“需要这么隆重吗？”
    “当然！”徐胜男看了看周围，警觉地压低声音：“这可是跟祁然一起直播诶！你还不清楚你将要面对多少人吗？”
    但是他要面对的，不都是不喜欢他的人吗？那再好看又有什么用呢？看着徐胜男忙里忙外的样子，段又宁丧气的话还是没有说出口，任由她把自己按在沙发上上下其手。
    “宁宁，你……”
    “怎么了？欲言又止的？”困意早就折腾没了，段又宁也觉出徐胜男的心事重重，但没想到事情竟然和他有关？
    徐胜男犹豫不决了许久：“你有想过换个经纪人吗？”
    段又宁不解，徐胜男结巴了下：“我不是挑拨离间，我就是……”
    “我听说罗哥又把你的资源给王歌了。”
    又？
    见他还是一脸淡定的样子，徐胜男急了：“一个挺好的牌子，虽然只是推广的title，也是好多人争都争不来的机会。”
    “你和公司的合约还有两年，这个圈子两年很吓人的，你本来处境就很劣势，再带着一个只会截你资源的经纪人……”
    “这就开始化妆了？”大早上被吵醒，祁然心情不佳，又听到罗森的名字，忍不住蹙眉：“罗森又出什么幺蛾子了？”
    “吵醒你了？”段又宁正被按着画眉毛，不好转头：“胜男买了早餐，你看有没有喜欢吃的？”
    “我早就说过罗森不是什么好东西，你还偏要跟他，”祁然毫不客气坐在餐桌旁，看着尽量减少存在感的徐胜男挑了挑眉：“小助理倒是个明白人。”
    早在祁然下楼的时候徐胜男就低下了头，她可还记得上次机场自己怼了祁影帝的事，这会儿在人家的地盘上，老老实实地装着鹌鹑。谁知道祁然还要cue她。
    “知道怕了？”祁然嗤笑：“那天不是挺大胆的吗？”
    徐胜男结结巴巴：“谁让你们说宁宁坏话了。”
    “嗯，是我们的错，”祁然看向段又宁：“对不起，我们不该那么说你。不管怎么样，还是要向你道歉。”
    段又宁没想到祁然真的会认真道歉，一时间有些惊讶，昨天晚上他躺在床上后就明白过来祁然是在道歉的意思，还以为那样就算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