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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声音不复刚才的懒散,祁岚一愣,住了口,咬了咬涂得鲜红的嘴唇。
“你忘了我跟你说过什么了?”
“没忘,”祁岚低着头,声音发闷,“法律从来不是正义的,法律是客观的。”
半晌,又道:“我知道,我不该为了所谓的正义感去做事,但我见过那孩子几次了,我挺想帮帮他的,虽然身世不太好,性格也不行,但是我觉得他是个好孩子。”
“你才比他大多少就叫人孩子。”徐霁伸手呼噜了一把她的短发,“德行,你这脾气还是回家相亲吧!”
祁岚不说话了,低着头吸鼻子,要哭不哭的,跟站在车子旁撑着大黑伞面无表情攻气十足的样子判若两人。
祁岚上学早,年纪比周围人都要小两岁,打小人见人爱,谁都宠着护着,正义感爆棚,反正见义勇为惹了事也会有人抢着帮兜住,她命好,一路顺风顺水地上学毕业工作。
以前是不知人间疾苦的富家女,工作后又见识了太多的人间疾苦,一颗正儿八经的圣母心熊熊燃烧,工作快两年了,还要靠她爹给的副卡过日子,无他,工资全用来资助办案子遇到的可怜人了。
她年纪小,长得也显小,娃娃脸双马尾,套上职业套装跟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女孩似的,总觉得手里得抱个洋娃娃才和谐,刚实习那会儿,到处碰壁受气,是徐霁手把手带着她,一点一点教她,不夸张地说,徐霁在她心里就是职业道路上的一盏灯。
祁岚总是有意识地模仿徐霁,模仿她的一言一行、模仿她办案的风格,就连她爹要给她买代步车,她也毫不犹豫要了跟徐霁同一款的。
徐霁教了她很多,然后突然就走了,祁岚能理解,但是她性子硬,她心里是不服的。
“师姐,”她瓮声瓮气开了口,“可你不是也跟我说,不管什么情况下,我都应该相信我的当事人吗?”
徐霁毫不留情地戳破她:“你现在相信的是你的当事人确实杀了人,但是你想帮他脱罪。”
祁岚又不吭声了,低头乖乖挨训。
“算了,我看看卷宗。”徐霁见不得她这副脑袋低到□□的德行,叹了口气认输。
电视里的无聊综艺还在发出一阵一阵的笑声,声音被调得很小,不看画面的话会恍惚以为是窗外的背景音,外卖到了,徐霁没吃别的,就抱着杯奶茶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祁岚敛了表情,目光落在徐霁翻阅卷宗的手指上,目光微闪,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良久,徐霁目光一闪:“这个控方证人的证词资料你哪里来的?”
祁岚一个哆嗦,下意识挤出一个讨好的笑:“当然是正规渠道,走了程序的,我保证。”
徐霁警告性地盯了她一会儿:“别忘了刑法第三百零六条,无论什么时候,都别拿自己的前途开玩笑。”
刑法第三百零六条:辩护人、诉讼代理人毁灭证据、伪造证据、妨害作证罪。
这条堪称所有刑辩律师头顶上的一柄达摩克里斯之剑,稍不注意就有可能栽进去。
祁岚慌忙摇头:“不会不会,我哪敢。”
徐霁扭过头继续看卷宗,祁岚见她没生气,又忍不住小声道:“说改行了,还不是比谁都敏感。”
徐霁的目光在这一页停留的时间有些久,祁岚心里咯噔一声,脸色微变。
徐霁又顺手翻了过去,祁岚松了一口气,伸手抱了自己的奶茶来喝。
“无罪辩护?”
祁岚刚刚放松,下意识“嗯”了一声,继而醒悟过来,被奶茶呛得惊天动地。
徐霁终于抬起头,合上卷宗,沉沉地看着她:“你不用这样试探我,我半年多前就做了决定,不会再回去的。”
卷宗里的资料很详实,有一名控方证人是有利于祁岚的当事人的,以祁岚的能力,不难找到辩护点,推翻证据链。
祁岚沉默了一下,没再刻意装可怜:“师姐,你现在还上网吗?”
徐霁放下卷宗,把电视声音再度调大,自嘲地笑了笑:“不怎么上。”
“我就知道。”祁岚咬了咬唇,“你要是还愿意上网,从一开始你就不会帮我看卷宗。”
这个案子被人捅到了网上,舆论早已发酵得一塌糊涂,如今的社交网络上,反对校园暴力是政治正确,因着这一点,哪怕祁岚无法推翻证据链,舆论压力也会使得这个案子的审判产生一定的倾向性,而这个倾向性,正是祁岚所努力的方向。
徐霁又笑了笑:“舆论。”
她声音很轻,语气更是飘忽得难以捉摸。
“我一直记得,我刚入行的时候,律所的一个姐姐跟我说,干什么刑辩律师,现在司法环境下,刑辩律师还抵不上一个营销号带节奏,不知道自己一天天地熬夜看卷宗、半夜去看守所排队到底图个什么。”
祁岚顿了顿,继续道:“后来,她辞了职,回家做全职太太了,我那时候其实很动摇,师姐,是你告诉我,法律必须被信仰,否则它形同虚设。如果连我们都不再信仰法律,转而去借助舆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