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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拍了拍案桌,怒道:“打量咱们家好欺负,心甘情愿地把嫡孙女填进东宫当续弦?”
甘霈在一旁咬着牙骂骂咧咧,在祖父跟父亲眼跟前跳脚, “祖父、父亲您二位别不说话啊!妹妹这才找回来没几天, 纵然您忍心,小爷可忍不了了!小爷我!”
他连说了好几句忍不了,到底还是没招儿, 砸了一个茶盏,气的一屁股坐在了圈椅里掉眼泪。
甘琼看了看在一旁气的手抖的妻子,再看了看二儿子气的捂着口鼻的样子,声线凉凉,“你不能忍又如何?莫不是要冲进大朝会,当众抗旨不可?”
甘霈还没来得及反驳, 南夫人已然轻捶了捶桌案,语音有些颤抖:“您几位想不出法子, 我就带着雪团儿回滇南去!天高皇帝远,我不信那个王八蛋能往滇南发兵?再不济,我们娘俩就往缅甸去……”
甘琼一把握住了妻子的手,心有些疼了, 可是却实在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甘霖在禁中当值,也不知道何时能回来……若是回来了, 大概齐能知道宫里头什么意思,是不是没有转圜的余地……”
说来说去都是做无用功,老国公甘菘在一旁轻咳了一声,语音沉稳,令众人安下了心:“东宫的浑水不能淌,殿下也不是个可托付的良人,不能害了孩子……如今距离婚期还有小半年,尚有时机,待过了元日,把消息传出去——定国公府的嫡孙女染上了时疫,没几天就故去了,时疫这等病症,需得将府门封锁,与外界隔离,太子自诩万金,自然不会靠近,在此之前,便将孩子悄悄送出帝京。”
他那一双苍鹰般地眸子似乎有些倦意,望住了儿媳南夫人,“天下之大,何处不可容身?亲家乃是异姓王,手握兵权,护一个外孙女,必不在话下。”
众人都将目光聚集在了甘老公爷的面上,细细思量,不得不同意,目下只有这个法子了。
南夫人捶着胸口,终究还是落下泪来。
“……怕是从今往后,我的孩子就要过隐姓埋名的日子了,”她的心痛的厉害,哭倒在丈夫的怀里。“她先头吃了那么多的苦,好容易回了家,这才过了半个月的安稳日子,又得走了么?偌大的国公府,说起来是个一等的勋爵,又是世袭罔替,又是世代英风,那又如何!如今竟护不住一个孩子!”
说到后来,已然是语带埋怨,可并没有人在意,甘老公爷悲哀地垂目,握紧了拳头。
是啊,世袭罔替的一封勋贵,可一纸圣意下来,仍是无可阻挡。
太子是为储君,未来则是一国之君,而太子妃自然是荣登凤位,虽说太子如今年届三十,可放在寻常人家,这自然是天大的荣耀,可这等荣耀落在定国公府,那便是一万分的不情愿。
甘老公爷望着垂花厅前的一方景观塘,良久才回过神来,问向南夫人,“孩子呢?”
南夫人此时郁气集结,哪里说得上话来,舒蟾在一旁轻言:“方才接旨时,大姑娘不在,这会儿怕是在花园儿玩儿呢。”
南夫人有些醒过了神,急道:“快别叫她知道了,没得心里不痛快……横竖咱们大人把主意定了,届时她只管跟着我回滇南。”
这一厢甘家的大人们商议着,花园子里青陆蹲在泥地里,正拿着棍儿挖虫子玩儿,潘春端了茶点来,笑着叫青陆来吃。
“姑娘这几日总蹲在花园子里,等打更的呢?”潘春心知肚明,笑了笑,“彭炊子才将从糖铺子里买的茶点,虽然没有咱们府里头做的精致,吃个新鲜倒不错……”
青陆无精打采地丢下了小木棍,在椅上坐下,由着小丫头给她打水净手。
“戌时一刻才打落更,还早呢,”她有点儿闷闷不乐,捡了一块桂花糖糕,食不知味,“这更都五天没打了,今儿也不会来了。哼,说是晚晚来叫更,拢共就来了两天,大将军呀,就是个说话不算数的。”
还说什么十年八年的,他总是会等的,才几天呢,人就没影子了。青陆狠狠地咬了一口桂花糖糕,想起来方才母亲叫她不要跟来,思绪登时便转了过去,仰着头问潘春,“是谁来了呀,我瞧着排面很大的样子。”
潘春哪里见过宫里头的排面,摇了摇头说不知。
“奴婢跟着您一路往京城来,想着一年半载的就能同您回右玉了,未曾想您竟是国公府的贵人姑娘,真是令人咋舌。这些时日又知道,老公爷竟是咱们西北人家门上挂的右门神……奴婢这些时日跟做梦一样,哪里过过这等神仙日子呢。”
她说起彭炊子来,“老彭也是云里雾里的,只说自己积德行善,晚年有福啊,收了个好徒儿,真是享福了……一辈子也没见过这样大的人物……”
青陆想着好几日没见到师父了,便问了一嘴,“娘亲给师父置了宅子,请了几个人侍候着,他怎么又给我买糕了呢?”
潘春上前给青陆拭了拭唇边的碎屑,正要回话,就听外头有丫鬟通报了一声。
“大姑娘,彭师傅来了。”
果然背后不能说人,潘春笑着将彭炊子迎了进来,一见到师父佝偻的身子,青陆就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