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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睛就有些迷蒙,她伸出手在眼周胡乱一抹, 结果摸了一手血,她呀了一声,惊恐地抬头看了眼大将军。
因外衫脱给了青陆, 大将军只着了一件儿明衣,月白色的绸料被雨一打,缚住了他紧实的胸膛,青陆拿头拱了拱,拱出了杂乱的血迹,这件儿明衣蹭上了她的血,大将军一定不会要了,说不得就便宜她了。
辛长星低头叫她不要拱,又看了看她那一手血,心里突突跳了一回。
“前面有一处看林人的屋子,且去避雨……手不要乱抹。”他的脚下有泥,身上血和着雨,浑身一定污糟透了。
青陆哦了一声,收起了自己的爪子,扬在了辛长星的眼前。
“标下一个大男人,叫您这么给抱着,祖坟都冒青烟儿了。”她感慨着,突然觉得大将军也没那么碍眼了,想了想又嘀咕了一句,“可是祖坟在哪儿呢?
辛长星将她嘀咕收入了耳中,淡声道:“右玉县龙角镇郑家村人氏,家中二亩薄田,兄嫂一对,母亲一人,祖坟应当安在龙角山吧。”
原来大将军都知道她的来历!
青陆有些心虚地将手上的血迹,在自己身上抹了抹。
既然打听了她的来历,那自己代养兄从军一事,不晓得有没有败露呐?
她心里虚的厉害,偷偷向上瞄了一眼大将军那刀刻一般的侧脸弧线,试探道:“标下听说,功可抵过,今日标下立下这一宗功劳,怎么着也能抵个大过罢?”
辛长星垂首,唇畔漾起了一丝儿笑意。
“怎么,你犯了什么样的大过?”
青陆说嗐,哪儿能呢,一脸的道貌岸然。
“标下这样勤勤恳恳的小兵,能犯什么大过?不过是未雨绸缪罢了!”她偷眼去看大将军,试探道,“小旗那样的虚职,也没什么意思,您干脆赏标下一张免死金牌得了。”
她自顾自规划自己的奖赏,为自己找退路,辛长星听着她和软的声气儿,眼望着眼前的一方小茅草屋,心里漾着一圈一圈的水波。
脚下有泥,身上有血,头顶还有雨,这样的境况,他经历过无数次,可唯有这一次,一颗心安稳地像山村闲居,悠然自乐。
“是不是细作还未可知,你便开始讨赏,哪有这样的道理。”他提脚踢开那茅草屋的门, “掼子如杀子,本将不会纵着你胡闹。”
茅草屋外看着褴褛,屋中倒还整洁干净,看样子是看林人常住的。
青陆额上的伤口方才一直灌着雨,不得凝固,此时进了屋子,她便想从大将军的怀中跳下来,可一使劲儿,便被大将军修长匀称的手臂,给按回去了。
“你鞋太脏。”他言简意赅,可怀里的小兵不是那么好糊弄的,眼睛由他的手肘里探出去,看了看大将军的靴子。
您的鞋子不是更脏?
青陆皱着一张小脸,搞不清楚大将军的意图。
“那您要这么抱着标下吗?”她又拿头在大将军的胸前拱了一拱,“两个大男人这个样子,叫人看到实在是不成体统。”
是啊,总不能这样一直抱着她,也的确不成体统。
茅草屋虽简陋,到底还有把小杌子,他将她放下来,弯腰的时候,腰间的配剑撞了一下,听在青陆的耳朵里,有点像骨头间隙摩擦的声儿。
“大将军,您腰不好呀?”她妄图关心自己的上宪,嘴脸难免带了点儿担忧,“男人的腰,杀人的刀,咱们这样的伟男子,不把腰腿练好,以后怎么哄媳妇儿高兴呀。”
辛长星一僵,慢慢儿站起身,偏偏那小兵不知死活,嘴里叮嘱着:“哎您慢点儿,别闪着。”
大将军明衣贴身,身条儿极英挺,结实的筋骨往下,那把腰竟然纤细的不可形容。
啧啧啧,宽肩窄腰,再英挺不过的身姿,可惜腰不好。
这啧啧两声,听在大将军耳里刺耳的很,可腰好不好这等事该怎么解释?
在男人堆里混惯了,说话也这般荤素不忌,辛长星面上僵了一时,实在是气不顺。
虽然出来的急,到底靴侧还藏了几片金叶子,辛长星拿了一片,放在看林人铺的平整的土布床褥上。
青陆眼热极了,她捂着额头,寻思着怎么从将军手里弄出来几片金叶子,刚想奉承几句,将军却掀了鸦青色的土布被单,扯了一角为青陆擦拭额上的血迹。
雨水冲刷过的面庞,光洁如剥了壳的鸡蛋,可是额上的那一块伤痕却刺眼的很。
“怕留疤么?”他声音在雨天里尤其清寒,从容深稳。
青陆的脸颊被辛长星捏在手里,嘴巴被捏成了小鸡嘴,她艰难地嗐了一声,晃了晃小脑袋。
“那怕啥呀,男儿的伤疤都是勋章,从今往后标下也是有故事的伟男子了……”她话音刚落,那俯看着她的那张清俊到极致的脸,忽的便凑近了她。
“……你真是七月的鸭子——”他顿住,目光灼灼望住了她。
那样好看的面容凑在眼前,青陆一时惊讶,愕着双鹿眼后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