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服走出来,又打了一盆清水进去。
最浓烈的黑暗已经过去,院子里的灯笼逐渐熄灭, 微弱的天光透过云层, 照着庭前炽烈绽放的金菊。
傅司南满脸疲惫,合了合双眼。
“二公子。”清澈的女声在他身后响起。
傅司南张开双目,转头看见白芷捧着托盘站在天光里, 仰起头来:“二公子, 您一夜没有休息,奴婢熬了一碗鱼片粥, 给您补补身子。”
屋门“嘎吱”一声朝两边打开,走出来一个白胡子老头。
傅司南立时将注意力从白芷身上收回,朝着老大夫走去, 余下白芷失落地站在原地。
“大哥怎么样?”傅司南焦急地问道。
“里面的公子伤势已经稳定,只是要妥当调理,切莫再受任何刺激。”老大夫道。
傅司南听完, 紧绷的心弦, 总算松了些许。
大夫说, 傅尽欢要过一段时间才会醒来,傅司南心怀愧疚, 就守在傅尽欢的床畔,想亲眼看着他醒来。
他一夜未睡,又吐了血,元气大伤, 不多时便趴在傅尽欢的床头沉沉睡了过去。
傅司南是被“砰”的一声巨响吵醒的,他睁开眼睛,床上已经空了, 他下意识地转头看向声源处。
傅尽欢穿着一件单衣,脑袋上裹着染血的纱布,茫然地站在地上,连鞋子也没穿。
他的脚下是一张倒下的凳子。
“大哥,你醒了。”傅司南的脸上露出喜悦的神色,沙哑着嗓音开口,“你还伤着,先回到床上躺下。”
他抓住傅尽欢的手,引导着傅尽欢往床榻走去。
傅尽欢先前跟着他出去,脚下也没穿鞋,脚掌都是尖利的石子划出来的伤痕,傅司南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
“大哥,你饿了吧,我去叫人给你准备点吃的。”傅司南扶着傅尽欢在床畔坐下。
傅尽欢一句话也没说,眼底一片空茫。
傅司南尽量收敛着悲痛,出了门,叫侍女准备膳食。
片刻后,傅司南端着一碗瘦肉粥,坐在傅尽欢身边,一口一口喂着傅尽欢吃下。
“大夫说你的脑袋里有淤血,所以才会暂时失明,等淤血散了,眼睛就能看见了。”傅司南见气氛太沉默,没话找话说。
傅尽欢依旧没反应。
傅司南喂他喝完粥,又喂他喝药。
傅尽欢仿佛被抽走了三魂七魄,只剩下一具还能行动的空壳子,无论傅司南做什么,说什么,他都没有一丝回应。好在他还知道张嘴吞咽,省了傅司南将他嘴巴撬开的功夫。
“酒酒送你的那支簪子……”
傅尽欢这回终于有了反应,他掀了下眼皮,朝傅司南“望”过来,漆黑的眼底似乎有了些许光亮。
“那支簪子断了,不过我拿去修补了,过两天就能拿回来,你放心,一定能修得和原来一模一样。”傅司南强行堆出来的微笑,再也装不下去了,反正傅尽欢也看不见,他索性放弃了强颜欢笑,唇角的弧度垂下来,眼眶也不由得湿润。
提到“酒酒”二字,心头仿佛有无数刀子在凌迟,痛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但是他不能当着傅尽欢的面前哭。
这平静的假象一旦打破,等待他们的,会是天塌地陷的绝望。
“偷袭我们的人,我命初一去查了,已经有了初步的结果,那天引起爆炸的是江湖上消失已久的霹雳弹。”
霹雳弹出自魔教霹雳门,百年前,霹雳门曾凭借着霹雳弹横行江湖,为祸一方,各大门派苦不堪言,后来,各大门派趁着霹雳门逐渐式微,联手将霹雳门灭了,霹雳弹由此销声匿迹,关于霹雳弹制作的残卷,也流落各方。
这么多年来,虽有不少人拿着残卷在研究霹雳弹,却无一成功,年久日深,霹雳弹成了江湖上的一个遥不可及的传说。
很巧的是,烈火教左护法的爷爷曾是霹雳门的弟子,侥幸在大战中活了下来。左护法从小跟在爷爷身后,耳濡目染,对霹雳弹有所涉猎,根据现场捡拾回来的残片,他断定爆炸就是霹雳弹引起的。
“不管是何人害了酒酒的性命,我一定会叫他血债血偿!”傅司南眼底腾起杀意,咬着牙狠狠说道,口中隐隐有腥气漫开。
一碗药很快见了底,自始至终都是傅司南在自言自语,傅尽欢未曾搭上半句话。他将碗搁在床头,温声道:“大哥,你头发乱了,我替你梳一梳。”
傅尽欢既不同意,也没反对。
傅司南拿起梳子,替他梳着长发:“大哥,我的手不如酒酒的巧,梳的不好,你可别笑话我。”
他本是要避开提及温酒酒的,每每开口,却都不离“酒酒”二字。这两个字是他心里的痛,占据了他整个脑海,他一静下来,脑子里都是温酒酒。
笑着的温酒酒,哭着的温酒酒,以及粉身碎骨的温酒酒。
傅尽欢不愿搭理他,只有在提及“酒酒”时,他才会有微小的反应,这让傅司南怀疑,傅尽欢的脑子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