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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木凳,在进门处有张小榻,榻上仅有一张空无一物的案几,而衣柜则是孤零零地立在另一面墙边,斜对着床。这便是屋里所有的摆饰了,朴素得根本不像一个皇子奶娘的房间。
不知怎的,她突然有些心疼程奕信,他这一路走来,到底经历了怎样的磨难?昨夜里,他讲得是如此的轻松,将被别的皇子欺负,被贵妃刁难都轻描淡写地略过,但时隔多年依然印在心里,足以说明他还记得,也伤得很重。
舒锦芸情不自禁地抬起手,轻拍他的肩,却在触及的一刻,入睡的程奕信突然伸手握住了她的手,掌中用力,将其紧紧锁住,动弹不得。
与此同时,吃痛的舒锦芸喊道:“疼!放手!”
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程奕信立即松开了手,睡眼惺忪地说:“抱歉,睡糊涂了。”
舒锦芸揉着被捏红的手,愤愤地说:“算了,我大人不记小人过,”
睡着了戒备心还这么重,到底是有多缺乏安全感?一想到这儿,她的语气又柔了几分,说:“你躺下睡吧,这样容易落枕。”
“嗯。”程奕信直起身,活动了一下脖子,便开始着手脱衣。
“你干嘛?”舒锦芸提高了声音,眼睛却是直勾勾地盯着程奕信的身体。
程奕信瞥了一眼大呼小叫的她,道:“朕还穿着中衣呢,会热。”
“哦。”舒锦芸竟有些失望,她还想看腹肌呢!唉?这是?她拿起被程奕信取下的荷包,问:“你不是丢了吗?”
程奕信淡淡道:“有人捡到了,就交还给朕了。”
“这么巧啊?我还以为是你特地派人去找的呢。”舒锦芸将它拿在手心里把玩,“映儿的绣工还真不错。”
程奕信一把将荷包夺下,语气略有些生硬,“那改天叫她好好教教你。”说完便躺下,拉过被子,蒙上了半张脸。
他好像生气了?为什么呢?自己不是告诉过他这是映儿绣的吗?当时也没生气啊?哦!难不成他是在玩默默付出那一套?这是他亲自去找的?一个皇帝也不可能这么闲啊?最烦这种我爱你,但我不说的人了!
要不自己先安抚他一下,做个表率?
“谢谢你。”虽然不知道他究竟在背后做了什么,但万事皆可谢谢。
见身旁的人没有反应,舒锦芸以为他又睡着了,于是便轻手轻脚地掀开了被子,想要起身。
“你去哪?”
手腕突然被扼住,舒锦芸低头看着那双骨节分明的手,唇边泛起淡淡的笑,说:“我去熄灯。”
“哦。”程奕信松了手。
“呼”
翌日早晨,宣寿宫内。
“太后,昨个夜里,皇上宿在了静怡房。”一位掌事嬷嬷禀道。
太后正襟危坐在梳妆台前,一双凤眼望着镜中的嬷嬷,眼神狠厉,声音清冷,道:“哦?他无缘无故去那儿作甚?”
“奴婢不知,皇上进屋后就将所有人都赶了出来,屋内就他和皇后。”嬷嬷低着头,不敢直视太后的眼。
太后脸上的疑色更重了,问:“皇后怎么也掺和了进来?”
“好像是皇上特地去广安宫接过去的。”
“舒锦芸,舒续实,难道他还在查当年的事?”她的声音有着中年女子特有的尖厉,这冷冰冰的声音,听得她身后的宫女提心吊胆。她们像是站在寒冬中结满冰溜子的树下,一不小心便惊落了冰块,将自己砸伤。
嬷嬷闻言有些紧张,倏地抬起头,摆摆手,将一旁奉命的宫女遣了下去,小声问:“那太后打算?”
太后看着镜中梳妆完毕的自己,嘴角勾起一抹笑,也是阴阴的,说:“大计行到这一步,以没有回头路了。既然时隔这么多年,他还不肯罢休,那哀家只好送他一程,早日去底下和他的心上人相见。”
嬷嬷立刻心领神会,“奴婢这就将那些口供交给方大人。”
……
睁眼时,发现自己身处一个陌生的环境,原本还迷糊着的舒锦芸一下子惊醒,从床上弹起来,自己这是在哪儿?
等昨夜的记忆全部涌回脑海的时候,她松了一口气,这是静怡房。
程奕信不知何时已经走了,整个房间空荡得恐怖,为了防寒,这儿的门窗紧闭。仅有的一扇窗贴了好几层宣纸,将外面的光亮阻了大部分,房间里阴森森的。
舒锦芸急匆匆地下床想要逃离,穿鞋时却不小心撞到了鞋榻处的床板,声音清脆,床底好像是空心的。
她伸在空中的脚一僵,底下不会有尸体什么的吧?想到这儿,她倒吸了一口凉气,要不要打开看看呢?
犹豫再三,她还是在好奇心的驱使在移开了鞋榻,几经摸索后,她终于打开了。
里面只有薄薄的一层是空心的,入眼处,唯有一副画卷,已经落了不少灰,应该藏在这儿很久了。
舒锦芸小心翼翼地将其取出,吹了吹上面的灰,宣纸潮得有些发皱,散发着浓重的霉味,刺激着她的鼻子,令她浑身发痒。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