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她摔倒了，所以没追上，之后的日子里她不止一次懊恼自己为什么要摔倒。她曾无数次天真地幻想，如果那时候她没摔倒，她是不是就能拦住父亲了？
    那父亲是不是就能发现，他所相信的那个人，并没有因为他的牺牲而放弃母亲，反而转身，就将他们都推入了深渊？
    他会不会阻止这一切？一切就再也不会发生？她不会再遭受那些痛苦，温柔的母亲也能活着，给她做更多更好吃的甜点？
    她想着想着，突然感到一阵阴影投下——有人来了。
    阳光有些刺眼，她的眼睛微微眯起，看到了那个男人。
    虽然很俗，但那一刻，她真的以为自己看到了天使。
    “杀了我，求求你。”
    “还活着的人没有资格说死。”
    殷岚回过神来，她感到脸上冰冰凉凉的，眼前朦胧一片。
    这次回忆，与之前的感觉是完全不一样的。结合了两世的记忆，她堵在心口的怨恨似乎终于缓缓地消散了。
    她的悲剧确实是协会中的激进派造成的。然而世界并不是非黑即白，那位她曾经在投影中见到的老人，正是《救世计划》的推动者，
    也是激进派的中坚势力。
    其实本来协会并没有派系之分，然而有多少人甘愿放下自己的财产儿女为了所谓的拯救世界而牺牲自己的生命？
    更何况异能者往往都是社会中上阶层的人，越是这部分人，反倒是越惜命，比起没有定论的世界末日，他们更愿意趁着最后时光享受自己的生活。
    没人愿意，计划就无法顺利进行，老人看着时间越来越少，一咬牙，下了死命令——所有公职人员，必须起带头作用。让人尊重的是，他说完，就身先士卒，自己选择了献祭。
    然而下面的人各有私心，强制的手段也越发令人发指，最终酿造了数不清的惨剧，殷岚的悲剧，不过是其中微不足道的一例罢了。
    “砰砰砰。”
    85、恍恍惚惚的森林（32）
    轻轻的敲门声打断了殷岚的回忆, 她迅速把眼泪擦掉, 给床上的项星柏施了个障眼法，才拉开了门。
    “殷岚小姐, 这是午饭。主人说今天中午各自在房间里用餐就好了。”
    门外是端着一个大大的托盘的女仆小语, 殷岚微微颔首, 伸手, 准备接过托盘，然而小语竟然往后退了退。
    殷岚疑惑地看向她，小语还是带着那种温柔的笑：“您也算是我的主人，让主人端盘子是绝对不允许的。”
    殷岚若有所思地上下打量了番小语，直到后者有些不自在地手指动了动, 才让开身子：“进来吧。”
    小语走了进来, 朝坐在沙发上的‘项星柏’微微鞠了一躬：“项先生好。”
    她得到后者的一个点头，才起身，有条不紊地将饭菜布置好，那认真的神态就像是在摆什么大宴。
    殷岚坐在另一张小沙发上, 等她一摆好久拿起筷子, 准备就餐。突然见小语还没走, 疑惑地抬头看去。
    小语的脸微微有些泛红, 她悄悄地瞥了一眼门口, 确定没有人经过，才小小声道：“殷岚小姐，您救过我一命，我会永远记着。”
    原来是这事, 殷岚挥挥手：“我不是救你，我只是不喜欢那个女仆，不用记在心上。”
    她说完，低头端起碗，吃了几口菜，见小语还站在原地，抬头：“还有事吗？”
    小语支支吾吾半天，最终还是张开了嘴，语速飞快地提醒道：“殷岚小姐，请千万小心管家，我看他之前看向你的方向，用那种很恐怖的眼神。”
    她像是怕殷岚不重视，强调道：“真的很恐怖，之前被他这样看过的人，全都死了。”
    殷岚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扬起一个善意的微笑，真诚地道谢：“谢谢你。”
    “不用不用！”小语的脸变得红扑扑的，连忙挥手，抱着托盘：“那小姐，我就先退下了？”
    殷岚点头，微笑着目送小语关上门，表情骤然沉了下来。
    她放下碗，撤掉障眼法，项星柏还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她扫了眼见没有异样，才又重新端起了碗，在他身边吃的心安理得。
    不过边吃，她还在边回忆刚刚给小语说的话——管家想杀她。
    管
    家开始怀疑她了？不。殷岚很快否决了这个想法，她能清楚的感知到管家的实力其实并不很出众，但他明显跟白止的关系不一般，估计是游戏前就认识的。
    游戏前就认识？殷岚突然感到灵光一闪，她明白了。
    白止认了她当妹妹，估计这件事让管家觉得有了危机感，影响到他的地位了。他说不定还多了两句嘴，却反被白止斥责，于是把一切都怪在了她身上——这跟亡国归罪于狐狸精是一个道理。不敢去找白止的麻烦，自然只能选择杀了她。
    只要不是怀疑她的身份，问题都不大。
    殷岚稍稍松了口气。咽下最后一口饭，她有些担忧地看向床上的项星柏，后者还是静静地躺在那里——仿佛连呼吸都停止了，没有一点动静。
    ***
    项星柏看着不远处的‘自己’，终于想起来他当初为什么要选择这条路了。
    选择交换命运，并不是为了打破轮回——殷岚不清楚的是，其实打破轮回有着千百种方法，交换命运是其中最愚蠢最危险的一种，他选了这条路，甘愿冒着彻底消失的风险，自然是有着其他原因的。
    他最后看了眼站在仪器前的自己，没有选择与自己见面，而是转身，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