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止没说话，他只是轻轻一抬眼，扫过那几个人。
    一阵风吹过，几张人皮纸飘扬着，掉落到了地毯上，被贪婪地吞食了。
    众人彻底地安静下来，就连一直魂不守舍的田村勇斗也打起精神来看向白止。
    白止反倒转过身去，重新坐回到座椅上。
    他的目光投向台下，雾渐渐浓郁，衬得他飘飘欲仙：“所有人，回到自己房子里去。没有命令，不得出门。”
    此话一落，底下又是一阵骚动，白止只是静静地看着，果不其然，一阵骚动后，所有人都乖乖地
    低着头，排着队朝外走去。
    “神使！”恰在这时，一道浑厚的声音响起，仿若一道惊雷，把本就一惊一乍的信徒们吓了一跳，赶忙四处张望，生怕被人以为是自己发出的声音。
    好在，这个人主动走了出来。
    他面色蜡黄，衣着朴实，看上去与这里的无数信徒并无二样——就像个刚耕种完的庄稼汉一样。
    然而殷岚的心底却闪过一丝惊诧，她面上不露声色，心底的疑问泡泡却一个接一个地冒了出来：这不是异能者协会的王二吗？他也来当卧底了？
    不过……不管他是卧底还是叛变，这时候出来可不是什么明智的举动。看白止这态度，大概率直接杀死。
    出乎意料的，白止没有马上发怒，而是缓缓地低下头，看向王二——就像是一个神祗，低头看着一只蝼蚁。
    王二对上他冷漠的目光，握了握拳，像是在自我鼓励，半晌，顶着所有人惊诧的目光大声道：“神使，刚刚那是别的神吗？为什么吾神不来帮我们？”
    空气瞬间停止了，白止的动作也静止了。
    “噗！”
    一阵笑声打破了宁静，信徒们惊讶地发现，台上神使的门徒们，笑得一个比一个夸张。
    就连他们伟大的神使，也破天荒地勾勒起了嘴角，又抬起了头——仿佛连目光都不屑触碰他们。
    王二被白止和上面几个人的表情刺激到了，他咬紧腮帮子，不顾一切地大声喊道：“难道我们的神一点都不爱我们吗？”
    笑声更猖狂了。王二孤零零地站在原地，就像是一只马戏团的猴子一般。
    “可怜的孩子，”管家勉强止住大笑，用手帕揩了揩眼角，略带怜悯地看向他，破天荒地安慰道：“我想你是被吓坏了，是吗？”
    吴勇紧随其后，他抹掉眼角‘笑出来’的泪，不留情面地奚落道：“你也不低头看看，自己算什么东西？”
    王二的脸都被憋红了，他整个人肉眼可见地轻颤起来：“那我们为什么不去信仰那个，能听我们召唤的神呢？”
    白止终于再次低下他高贵的头颅，睥睨着这名可怜的“庄稼汉”，像是能透过他的外表，看清楚里面的灵魂。
    王二忍不住瑟缩了一下，就见这位至高无上的使者
    缓缓收回目光，淡淡道：“我知道你的目的。”
    他忍不住僵住了，嘴唇轻微地蠕动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但是我不在乎，”白止撑着扶手，缓缓地站起身，扫过底下愚蠢地抬着头渴望救赎的信徒，恶劣地咧开嘴角，最后一句话轻描淡写地落下：“神也不在乎。”
    他的目光里满是居高临下，明晃晃地告诉着所有信徒，神不在乎他们，更别说爱他们。
    信徒们表情不一，但都下意识地低下头，虔诚地对着台上。
    几千人齐刷刷地低下头，唯有王二僵硬地站在原地，眼里满是悲壮和恐惧。
    白止和一众门徒消失在了台上，信徒们这才缓缓地抬起了头。
    他们惊讶地发现刚刚那个勇敢的庄稼汉不知何时被剥光了衣服，四肢连带着头被牢牢地钉在那副神的壁画上。
    他的眼睛已经被挖掉，嘴大大的张开，三个黑黝黝的洞深不见底——跟壁画上的黑洞一模一样。
    血顺着墙壁留下来，又迅速被画给吸收了。
    与此同时，整个教堂像是有生命一般，顺着墙壁延申，房顶以飞速重新搭建好了。
    一个全新的教堂又出现在众人面前，雾气飘渺，更显神圣。
    信徒们看着这仿若神迹的一幕，脸上带着一种如梦似幻的痴狂，纷纷心悦诚服地跪了下来，整齐的声音响起：
    “感谢吾神！”
    ***
    殷岚把手放在自己身前的权杖上面，一阵轻微的眩晕，她重新站在了那个现代化的别墅里。
    她想到刚刚那壮烈的一幕，心里微微叹了口气。
    王二的想法她明白。他想趁着这个难得的机会动摇那些信徒的信念。
    但他没想明白，其实那些信徒未必是为了求神保护而信奉，他们只是把神当作一种信仰来崇拜，类似一种慕强心理——越是高不可攀，越是死心塌地。
    如果这个神明走下神坛来帮助人类，那才是失格。所以他这么一招，即使成功了，对白止他们而言，也是不痛不痒——更何况现在白止这一出，他更是白丢了一条命。
    “勇斗先生。”温柔的声音响起，殷岚稍稍收拾了下有些难受的心情，顺着声音看过去。
    女仆的手牢牢地端着托盘，关切地看着眼前发愣的
    人：“勇斗先生？”
    “嗯？哦。”田村勇斗猛地从怔愣重回过神来，他难得没有发脾气，只是接过牛奶，下意识地喝了一口。
    女仆有些受宠若惊，她为所有人送上牛奶，心里松了一大口气，微微弯腰退了出去。
    “老大，没想到迷雾里竟然孕育了一个神明！”
    待到女仆退下，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