狠地朝自己扔过来。
    他头一次，从那么幼小纯真的孩子身上，看到那样明晰的恨意。
    自那之后，苹果于她而言，变成了盾牌和保护神一样的角色，她随时都会带一个在身上，揣得焉巴了再吃，然后再带下一个。
    直到大学有一天回到她租的房子里，那是楚芸已经发疯了，但她还没有经济条件送她去好的精神病院，楚芸正啃着她才提回去的几个苹果，噎在喉咙里差点噎死。
    她吓坏了，再也不敢买苹果回家里。
    其实她知道不是苹果的过错，也知道就算是香蕉是梨，也是一样的下场。但她还是没在买过。
    直到后来遇到俞奈。
    那个被她的苹果治愈过的自闭小孩，在再次遇见她之后，执拗地给自己苹果。
    电话又响起来，楚曼惜走到床头拿起那个苹果，接通了电话。
    赵岳明：“小曼，现在舆论愈演愈烈，再不出手的话，你那么珍惜的事业可就毁了。”
    楚曼惜攥紧苹果：“你有什么目的，直说吧。”
    赵岳明轻笑：“我是你父亲，女儿认父亲还能有什么……”
    楚曼惜冷冷打断他：“别装了，说实话吧。说实话说不定我考虑考虑还能帮你。”
    那天沉默几秒，旋即又笑起来：“人老了，总是想儿女都在身边嘛。”
    “您老不是儿女双全吗？我可不是你女儿。”楚曼惜忽然发现，自己面对他，不会无力地颤抖了，她垂眸看了看手里的苹果，深吸一口气，那憋在心里二十几年的恶气骂出口：“就你这种垃圾也配说当父亲？你这种骗感情害人命的垃圾，就只配家宅不宁，妻离子散！你这种人，下地狱鬼都不想收你！你放心吧，你对我妈作的那些孽，总有一天会全部作到你自己的身上！人渣！滚！”
    赵岳明依旧笑着的表情僵在脸上。
    “嘟——嘟——嘟——”
    电话忙音从那边传来，赵岳明脸色阴沉得像是一团黑墨。
    余秀捏了他一把：“还不同意吗？！”
    赵岳明将电话扔到床上：“别和我说话！！”
    “儿子的病拖不起啊！他还那么小，他姐的骨髓跟他又不匹配！只有楚曼惜还有希望了！”
    “别吵了！当初我想将她接回来养，不是你拦着吗？！”赵岳明站起身，忍无可忍地冲余秀吼道。
    卧室里，楚曼惜窝在床的角落，垂眸攥着一个苹果，暖光将她包裹住，却依旧是一片沉郁。
    俞奈将擦头发的毛巾扔到柜子上，走过去将人抱在怀里：“怎么了？”
    她从未把来自家庭的负面情绪向任何人倾诉过。
    但她看着俞奈温柔的神情，鼻尖涌起一股又一股的涩意，那些压抑在心底无数年的情绪疯了一般的翻滚出来，冲垮了她建立多年的围墙。
    楚曼惜伸出来搂住俞奈的脖子：“刚刚赵岳明给我打电话了。”
    俞奈将她抱进被窝里，拍着她的背：“嗯。”
    楚曼惜吸了吸鼻子：“我一直都不觉得他是我爸爸，他那种人渣才不配。”
    俞奈点头：“他本来就不配。”
    楚曼惜搂住他的腰，语调轻缓，怔怔地看着天花板：“小时候，我特别讨厌我妈哭。每次她哭的时候，我总是无能为力地站在一边，直到后来，有一次我主动过去抱住她，她抱着我，好像哭得更伤心了。”
    “因为她爱哭，从小我就特别讨厌哭。但有些东西好像是血脉里带的，我也跟她一样，喜欢偷偷躲起来哭。”
    “刚上大学的时候，我拼命地想摆脱那团阴影，想着要不要接受追求我的人试试，但都不行。想到要跟别人确立恋人关系，我就会想到赵岳明，久了我都放弃了，想着单身到老也没什么。”
    俞奈心一点点发苦，那些经历听到她只是轻描淡写地说出来，他却好像能想象到那个奋力挣扎的楚楚。
    楚曼惜仰起头看着俞奈。
    “还好你来了。”她说。
    原来，我不必永远活在阴影里。
    俞奈轻轻用指腹擦干她眼角的泪：“以后，我也会一直在。别担心好吗？”
    楚曼惜点头。
    俞奈凑过去，将楚曼惜整个人抱在怀里。
    楚曼惜在他肩窝里拱了拱，问：“你知道赵岳明为什么突然对我这么热情吗？”
    俞奈眸光一冷：“不知道，可能是良心发现了。”
    楚曼惜冷笑：“他还有良心？”
    她甩了甩头：“算了算了，总之跟我没关系。”
    把赵岳明大骂一通又跟俞奈说了那么多之后，淤积在心里多年的结忽然通泰了许多，楚曼惜心里没那么压抑，想起今天俞奈妈妈说的话，抬眸看向他：“你当时为什么……读电影学院啊？”
    俞奈一下没反应过来：“什么？”
    楚曼惜看着他：“你妈妈说你高中的时候感兴趣的是金融，后来却忽然读了电影。”
    俞奈十分自然真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