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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30

      中的开心。
    领了赏再回到厅中就座,谢宝真总觉得气氛似乎变凝重了些,连一向玩世不恭的七哥谢朔也只是闷声喝茶。
    外头的烟花还在继续,看样子得放到子时才罢休。
    厅内灯影摇晃,杯盏流光,静默中,谢乾长长舒了口气,发了话:“既是圣上的一片心意,也不必供着,九珍攒盒和四喜如意丸大家分了罢。”
    梅夫人蹙起描画精致的柳眉道:“这两道菜也就罢了,赐给宝儿和谢霁的那份是怎的回事?谁是‘凤凰’?谁是‘遗珠’?”
    谢乾沉声道:“两道菜而已,夫人多虑了。”
    两人这话压得极低,可谢宝真就坐在次席,听得极为清楚。她猜不透皇上赐的这道菜有何问题,只撑着下巴看面前那碗雪白晶莹的雪蛤汤,等了半晌也不知这汤该如何处理,便咽了咽嗓子细声问道:“阿爹,那我的这道菜如何处理?”
    “吃了罢。”说着,谢乾朝谢霁一抬手,示意他道,“你也吃。”
    谢宝真才不管它什么白凤黑凤呢,舀了一勺送进嘴里,顿时眼睛眯成月牙,赞道:“好吃!”
    见到女儿这般无忧无虑,梅夫人紧蹙的眉头也渐渐舒缓,叹道:“我不要她凤仪天下,只要她岁岁无忧。”
    “夫人且放心,圣上若真要指婚,是不会给我们喘息之机的。如此提点,试探而已。”案几下,谢乾轻轻拍了拍夫人的手。
    ……
    家宴尾声,按照惯例要考察诸子功课,以考校谢家子辈一年来学问有无懈怠。
    座下诸儿大多已成年成家,谢乾也无意为难他们,只随口道:“便以《贺新年》为题,赋诗一首。”
    写诗不过是助个兴,几位兄长陆陆续续都写好了,一一交给颇有才学的梅夫人审阅,唯有一向古板的大哥还在咬文嚼字。谢宝真早就写好了一首诗,正趴在案几上听各位哥哥们的诗作,目光忽的扫到谢霁身上,不由一愣。
    谢霁铺纸提笔,薄唇紧抿,垂睫抖动,过了许久许久才极其郑重地写了两行歪歪扭扭的字。
    谢宝真心中一咯噔,心道完了,忘了九哥没有正经上过学,连字都写不太会,更不用说作诗了……这般考察,不是存心让他在家人面前丢脸么?
    果然,那不安分的七哥凑到谢霁身边偷看,见他卷子上那两行歪歪扭扭的字,不由瞪大眼,摇着纸扇念道:“‘炮竹一声响,旧岁迎新年’……哈,这什么诗?憋了半天才写了两句,且格律韵脚全不对!”
    又看了两眼,谢朔实在没忍住哈哈笑出声,勾着谢霁的肩道:“我说阿霁,你这字也太丑了罢?连我那八岁的大侄儿都不如啊,可算找着诗写得比我还难看的兄弟了!”
    “咳咳!”谢乾重重一咳,递给谢朔一个眼刀,“归座!”
    谢朔管不住嘴,但其实并无恶意。他一噎,悻悻走开。
    谢临风怕谢霁自惭难受,适时解释道:“阿霁流离在外,不比我们家境优越,此番斗诗旁观即可,不必参与。”
    话虽如此,可谢宝真见其他兄长皆是你来我往、其乐融融,唯有九哥却只能孤身独立于热闹之外,着实心有不忍。
    没上过学,不会写诗又不是他的错,何苦受此奚弄?
    想了想,谢宝真将自己刚才写好的诗作揉成一团藏在案几下,重新铺纸胡乱写了两句,而后呈给梅夫人道:“阿娘,我写好啦。”
    梅夫人接过那张墨迹未干的纸,轻念出声:“‘上元会馔好宴席,红烧茄子油焖鸡’……”
    念完这一句,厅中先是静默了一瞬,而后爆发出一阵哄堂大笑。
    和这首打油诗相比,谢霁方才的那两句简直算得上是佳作了。偏生谢宝真还噘着嘴反问:“我写得不比九哥好吗?”
    谢朔笑得双肩抖动不已,颤巍巍朝她竖了竖拇指,众人又是东倒西歪一阵笑。
    连一向冷峻的谢淳风也止不住扬起嘴角,低低道:“宝儿这明明是做菜,哪里是作诗?”
    梅夫人又好笑又好气,搁了纸嗔道:“小吃货!”
    所有人都在笑,连谢宝真自己都在嘲笑自己的胡闹,唯有谢霁始终静静地望着她,那双空洞美丽的眼睛里第一次浮现出了些许复杂的情愫,仿佛光落在眼里,晦明难辨。
    谢霁知道,谢宝真故意做打油诗出丑,只是为了化解他方才作诗的自卑和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