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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紫棠是晓得今日府中局势的,几次张口相劝谢宝真冷静些,谢宝真却无暇理会她,只一扬嫣红缀白狐狸毛的斗篷,加快脚步穿过中门,径直朝大厅走去。
爹娘将下人们都遣走了,庭中无人扫雪,积了一层白,踏上去嘎吱作响。谢宝真呛了冷风,低咳起来,两个侍婢忙不迭给她抚背顺气。
谢宝真担心阿娘的状态,忍住呛了风的不适之感,抬手准备叩门。
刚唤了声“阿爹、阿娘”,门却自个儿从里头打开了,走出来一位二十余岁的青年男子。
这男子身着淡色圆领广袖的常服,面如璞玉,鬓似墨裁,眼中自带三分笑意,垂首望着檐下急冲冲的小少女,温声道:“宝儿,不是要在宫中陪九公主住上几日吗?怎的归来了,也不提前告知五哥一声。”
说罢,他脸上笑意不改,轻描淡写地扫了谢宝真身后的两个丫头一眼。黛珠和紫棠忙心虚地垂下头,不敢看他。
“五哥!”见到许久不见的亲兄长,谢宝真眼睛一亮,还未高兴一会儿,又想起自己是回来‘兴师问罪’的,便又硬生生沉了小脸,踮起脚尖朝厅内张望,“听闻家中有客到访,何故避我?”
只瞥了这么一眼,话音戛然而止。
厅内晦暗,兽炉中的熏香丝丝袅袅,阿娘眼眶湿红,扭过头用帕子拭眼角;而阿爹则面容严肃地分坐一旁,夫妻俩谁也不看谁,气氛是从未有过的僵冷。而他们面前站着一个瘦削狼狈的少年——有多瘦呢?即便是裹着阿爹那件珍贵厚实的狐裘,也如同挂在衣架子上般空空荡荡。
听到门口的声响,瘦削的少年转过头来,半张脸也随之暴露在一线薄光中。
他看起来年纪还小,约莫也就十三四岁,不比谢宝真大多少,且束发凌乱,眉骨和脸颊上有伤,青青紫紫的结着血痂。虽然他又瘦又脏,五官布局却是格外周正,尤其是那一双眼睛……
谢宝真形容不出这双眼睛的样子,只觉得乍看之下仿佛被他摄住了魂儿,有种惊心动魄的心悸之感,使得她满腹诘责都问不出来了。待要仔细看时,那种心悸又忽而消失,只余下一片寒潭月影般深不见底的虚无。
不错,的确是虚无。眼型漂亮,瞳色深沉,却没有什么生气。
他是谁?到底经历了什么?
为何他比路边的野狗还瘦,还满脸都是伤?
“宝儿,回房去。”雄浑的嗓音响起,是英国公谢乾刻意放缓语气,对宝贝女儿道。
“阿爹,此人是谁?”说这话的时候,谢宝真考究的眼神一直停留在那又瘦又脏的少年身上。
“回房去。”谢乾并未解释,语气加重了些,疲惫中夹杂着一丝不容抗拒的威严。
谢宝真作为谢家小辈中唯一的女孩儿,自打出生起就享受着爹娘、伯父和八个哥哥的宠爱,说是众星捧月也不为过,阿爹向来将她放在手心里呵护着,从未见过今日这般疾言厉色。
谢宝真看了看红着眼沉默的母亲,又心疼又委屈,张嘴就要说话,却见五哥谢临风轻轻朝她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多言。
于是一口气憋在胸中不上不下,着实难受。
五哥谢临风依旧是温文尔雅的模样,一手负在身后,一手拉住谢宝真的腕子,轻声说道:“乖宝儿,哥哥送你回房。”
谢宝真到底被五哥牵走了。
廊外风雪如故,洋洋洒洒的一片白,身后正厅的大门再次关上,她回头看了一眼,透过渐渐变窄的门缝看到了少年孤单兀立的身形。
他似乎觉得冷,伸出一只手将狐裘裹紧了些……那只手苍白修长,却布满了青紫可怖的伤痕。
吱呀——
门彻底关紧了,将屋里屋外分割成一暗一明的两个世界。
……
厢房里放了炭盆,烧的是清香无烟的银骨炭,暖馨无比。侍婢们奉了茶复又退下,谢宝真穿着一身银红的裙裾,急得在屋内来回踱步,见谢临风还有心思站在窗前赏雪,她心中不安更甚,问道:“五哥,我见阿娘哭了。她从来不哭的,是不是受阿爹欺负了?”
谢临风回头看了眼娇俏无比的小妹。
谢家门第显赫,却阳盛阴衰,已经两代没有女儿出生了,这个妹妹是家族中唯一的明珠,也是谢家唯一的福泽,从出生开始便注定会受尽宠爱。国公之女,按旧例最多封个乡君或县主,但刚刚登基的那位新帝聪慧,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