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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她的话,只是顺着钱若青掀开的帘角看去,但见一个撞得满脸是血小女孩抱着车辕,身上那件皱巴巴的深蓝色小袄都被染红了,却任凭钱家的家丁如何拉扯也不肯松手,只一个劲的叫着,眼瞧着指头都要扯断了。
贺谨雨心下不忍,大喝一声,“住手!”
钱府的家丁知道贺谨雨的来历,不敢再动。
贺谨雨伸手拿起帷帽罩在头上,就弓着身往车轼走去。
她掀开帘子,望向那女孩,柔声问道:“你还好吗?可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张嬷嬷见她动作就知道她要做什么,却明白她是个有主意的,也不敢拦,只默默向她靠得近了点以便随时护住她。
那女孩抬起头仰望着贺谨雨,沿着额头流下来的血糊住了她的半只眼睛,她眯起了眼,却发现今日夕阳依旧刺眼,刺得她什么也看不清楚,只隐约觉得眼前女子的血红色身影此刻看起来竟然比男子还要高大。
女孩并未迟疑,像快要溺死的人抓住了浮木一般,却不肯再大叫,唯恐吵到眼前的人。
她低声哭泣道,“民女是江州人士,唤作江乐菱。家父在江州是开粮行的,家里也算富裕。可去年,钱家老爷钱敬祠突然前来拜访,说要与民女的父亲做生意,要将今年的粮食卖予父亲。父亲本不欲收购外地的粮食。可父亲良善,耐不住他诚心一片,还与父亲结交,称兄道弟的,最后还是与他定了契约。谁知今年的粮食并未送至,粮行断货,亏了不少钱。而这钱敬祠在这时恶人先告状,非要父亲掏出买粮钱。这事后来闹至了官府,却不想官老爷已经与他勾结在一起。还冤枉民女父亲不履行契约按期付钱,将父亲下了大狱。”
“血口喷人,给我堵上她的嘴,拉下去!”钱若青越听越气,竟不肯让她说完,就不顾街上围观百姓的异议,吩咐道。
钱府的家丁正要上前。贺谨雨连忙向后试了个眼色,贺府家丁见状立刻去拦,就连街上看不过去的几个壮汉,也跟着帮忙。
江乐菱顿了一下,怒视着发号指令的钱若青,语气变得愤恨,“可还未待民女与母亲凑钱去救父亲,父亲就死在了狱里!民女与母亲击鼓鸣冤,那贪官竟说父亲是畏罪自杀的,还强行充公了民女家产!民女母亲自此哭瞎了眼。可钱敬祠那个畜生竟然还想用民女母亲做威胁,让民女屈身于他!民女走投无路,就带着母亲去金陵告御状,可在半路就被钱敬祠这厮抓住。民女无奈,只能假意答应,让他先准备纳妾仪式,又趁着昨日,下人们放松了警惕之后,偷了丫鬟的衣服从后门逃了出来。”
江乐菱说完这些又抬起头,恳求地望着贺谨雨道:“如今民女的母亲还在钱府,求小姐救命。还民女一个公道。”
钱若青越听心跳地越快,可是眼看周围的百姓越聚越多,她也不敢再命人动手,只僵硬地笑道:“贺三小姐,这是我家昨日偷了东西逃走的丫鬟。现在竟然还敢当街污蔑主人,实在该死,我这就让人拖走她。”
贺谨雨却笑容和煦,温柔地打断了她:“钱小姐莫急,我相信钱家家世清白,钱老爷定然不会做出这种事,而且这件事情是钱家的家事,闹大了也不好看。”
江乐菱闻言顿时卸了一身的力气,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钱若青心下一喜,正欲吩咐下人把江乐菱拉下去。
不等她吩咐,贺谨雨又悠悠地开了口,“但这丫鬟好大的胆子,竟敢污蔑钱老爷!所以,为了钱老爷的清白,这丫鬟我就带回去了。我贺家百年诗书传家。我敢自夸一句,在封城没有比贺家说话更有威信的了。你放心,我定会让祖母好好审审这个丫鬟,还钱家一个清白。至于这丫鬟所说的母亲,我自然也是不信。不过钱小姐回去还要注意提醒钱伯父,最近可不要让家里死了什么丫鬟婆子,毕竟瓜田李下,还是要避嫌不是?”。
随即她陡然提高了音量,“我封城百姓都在看着呢。”
此话一出,围观的百姓有好事者,立即大声响应,“我们肯定盯着钱家,证明钱家没有杀人家母亲灭口!”
钱若青此刻看着贺谨雨还带着微笑的脸,觉得这脸此刻碍眼极了,恨不得上去给她一巴掌,可她不敢,这是贺家的小姐,可不是自家后院的那些庶姐庶妹。
“胡闹!你怎么敢利用贺家的名声当众管钱家的事!”
听松苑里,贺老夫人扔过来一只茶盏,坐在正厅当中,向贺谨雨骂道。
贺谨雨也不知这老太太今日何来那么大火气。
不过,想要帮助江乐菱,老太太这边是必须要告知的,她现在把脾气发出来,总好过自己先找了赵氏或者贺温博,让她心里憋屈,日后再使绊子。
贺谨雨这样想着,便老老实实地跪了下去,道了声“祖母息怒”。
赵氏一进门就看见,茶盏碎在贺谨雨身侧的情形,当即冲上前来,一把跪在地上抱住贺谨雨,前前后后地看了又看,生怕她受伤。
贺谨雨只握紧了赵氏的手让她心安,又将头压的更低,“祖母,孙女只求您暂时救江乐菱母女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