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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谨雨这下险些笑出声来,还遭到了孔先生的侧目警告。
当孔先生离开最后一位小姐时,孔先生领着众人进了学堂。
此时丫鬟婆子们就不能再跟进来了。贺谨雨回头给了张嬷嬷一个放心的眼神,便跟上了孔文筠。
待众人在学堂内再次站好时,先生又开始唱——行拜师礼。
贺谨雨与众人一起跪了下来,先是对着孔先贤神位拜了九下,又对着孔先生拜了三下。
看来,方才孔先生在祠堂就是为了请神位的。
听贺明熠说拜完师父,就该给六礼束脩了。
不过孔先生倡导有教无类,束脩自然不可能是银钱,只是些意思吉利的瓜果蔬菜。
待众人的束脩,由家丁婆子搬进书院之后,先前那位先生直接唱道——净手净心。
言罢,书院的下人们就走了进来,给每个人面前端了一个铜盆。
贺谨雨在孔先生的指导下,将手正反各洗了一次,才接过书院下人捧在托盘上的帕子,将手擦干。
这时就该是最后一个步骤了。果然先生再次开口唱道——朱砂开智。
孔先生一手拿着毛笔,一手端着朱砂,将毛笔沾了朱砂之后,逐个点在了各位学子的眉心处。
孔先生亲自为贺谨雨点了朱砂后,终于露出了笑容,轻声对她道:“此后,你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对我行学生礼了。”
贺谨雨突然想起了那日两人在驿站的深谈,忍不住湿了眼眶。
入学仪式之后,贺谨雨便开始了正式的书院生涯。
她在讲堂端坐,一人一席。
看来孔先生方才察觉到了她的困境,有意调整了众人位次。
这第一课,自然是由孔先生来讲。
孔先生先是宣布了书院的规矩,即每十日一休,逢节日会有一天假,年假为每年十二月二十五日至次年一月十五日;每日辰时来书院酉时回去,午间在斋舍休息用膳;上课期间可以自由发言。
说完规矩,又让大家各自介绍了自己之后,孔文筠开始了正式的讲课。
第一课的内容是女德。
可她的女德,讲的却是女子不必完全依附于男子,可以选择追求自我和自由。
这时大家才知道这位给自己举行拜师礼的先生竟然就是鼎鼎大名的孔文筠。
可是她虽才名远播,却没几个人真的认可她的观点。
有几个人甚至开始交头接耳。
甚至有个女子,在她话音刚落,就反驳道:“若是不依附于男子,那三纲五常怎么办呢?我自小听的三从四德说的分明是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啊!”
贺谨雨回想了一下,想起这位女子方才介绍时,称自己唤作钱若青。
她是封城最大的员外,钱员外的次女。
孔先生闻言淡淡一笑:“那若是子死呢?从无可从,靠无可靠的时候怎么办?去死吗?”
钱若青不服,又开了口:“那可以回娘家依靠宗亲。”
孔先生又问:“若是父亲不在,又无兄弟。宗亲会庇佑一个,已然嫁出门的寡居妇人吗?”
钱若青瞬间被问得面红耳赤,却嘴硬地辩驳道:“根本不会有你说的那种情况,你分明是自己嫁不出去,就这样诅咒别人……”
说完她突然一顿,好似自己也被这话吓了一跳。
随即她立刻起身躬身行了个学生礼,“学生莽撞,出言不逊,还请先生原谅。”
她可不想,还未得才名,就得罪了孔文筠,她方才也是糊涂了,竟然一时着急什么都往外说。
孔先生倒是并不在意,只让她坐下,复又继续讲刚才的内容。
出了刚才的变故,讲堂里再也没出现发出异议的人,只不过同样没有人在听课。
大多数学子都在打瞌睡。
贺谨雨此刻才真实感受到,孔先生想如愿达到有教无类,和让世间女子了解另一种活法,有多么艰难。
午间,贺谨雨借口更衣,避开了那些个大小姐,出门去寻孔文筠,却最终在祠堂找到了她。
此刻,孔文筠正站在,已经请回来的孔圣贤神位前凝视。
贺谨雨见状走上前来,对着孔圣贤的神位恭敬地行了个学生礼。
这一举动让孔文筠察觉到了她的到来。
孔文筠肃穆的颜色忽然有些松动,“你怎么来了?”
贺谨雨直起身来,又对着孔文筠行了个学生礼,方才回话:“我来看看你。”
孔文筠闻言心下了然,“你不必担心,我不会在意那些话的,只是……”
贺谨雨不等她说完就抢白道:“只是不知前路漫漫,不知何时方能寻到方向?”
孔文筠此时倒是不再惊讶于她的理解,只是不由苦笑:“你真是个……怪人,就像我一样。不过你实在不用担心我,我选择这条路,本就不是因为有人能理解才走的。而恰恰是因为无人理解,才更要坚定地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