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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那以后,他的父亲变成了一个魔鬼。
又或者,沈夷本来就有精神病。
沈夷经常喝酒,有时候喝了酒会像变了个人,醉得彻底时会拉着他哭,嚎啕大哭,嘴里念着母亲的名字,说自己真的好爱她,问她为什么要离开。
但更多的时候,他喝了酒,是变本加厉的虐待他。
沈夷会带不同的妓女回家,毫不遮掩的在他面前上女人,逼迫他去看,边做边骂他的母亲。
他不懂那是什么,可是那种狰狞的画面永远刻在了他心里。
沈夷会变着法的折磨他,身体上或心灵上的,比如在冬天零下时把他赶出去,比如给他一只小动物然后在他眼前杀害,比如掐着他的脖子让他去死……
只有在沈夷吸了毒之后才会停止这些行为,会对他好一些。
那个家总是充斥着凄厉地叫喊与打骂声,要不然便是静默到死的冷清。
没有人会管哭喊的他,没有人在乎当时年仅四岁的男孩会有怎样的未来,他们只顾着达到自己的目的,将人性中的丑陋展现的淋漓尽致,甚至没有一丝愧疚与犹豫施加在自己孩子身上。
狭小的房间里,沈乔言像只木偶,僵硬的,麻木的,失去灵魂的,陷在两年前的魔障里。
隔壁的动响还在继续,污言秽语的骂声持续传入他耳中,他最终忍不住打开自己紧锁的房门不顾一切的跑了出去,边跑边呕吐。
绿林紫苑之所以叫这个名字就是因为小区的绿化,种得树木众多,每一棵差不多都有人高,其中有一颗巨大的老古树,树中间形成了一个大大的树洞,他矮小的个子刚好可以钻进树洞里,没有人会发现。
沈乔言藏在树洞里,双臂抱着自己的双腿,因为恐惧和生理性恶心,他的身体不停颤抖,好不容易才平静下来了,没有一会儿,便听见外面有人闲谈。
“李家老大在外面养女人,被他老婆抓包了,你们猜那小三是谁?”
“我听说,他养的女人是他们家老四新交的女朋友,都准备结婚了。”
“对对,就是那个女的,还结个屁的婚,两兄弟天天打架呢,我今天还看见李老四拎着斧子上我们小区来了,后来连警察都招来了,别提多吓人。”
时间还早,树丛密布的后院常有人坐在这里纳凉闲聊,带着自己家的老人小孩,扯一些家长里短的闲话。
“你们说,那李老四长得可比老大年轻英俊吧,那女的怎么就跟李老大混在一起了,真是瞎眼呐。”
“年轻有什么用,李老大有钱,还不都是为了钱,你看沈夷家那个媳妇儿,当初沈夷有钱的时候巴巴的要嫁给人家,沈夷做生意一失败,立马就跟别的男人跑了,连自己亲儿子都不要了。”
沈乔言靠着树身,初夏晚风习习,树叶沙沙,聒噪的谈论与虫鸣的叫声在这个平常的夜晚异常清晰。
这些话他习以为常,在两年间他听到过旁人无数次的谈论,有人甚至会当着他的面,说一些难听的话。
这种闲谈只是人们无聊时的消遣,他们不是当事人,不在乎当事人的伤害。
“沈夷对他那老婆其实挺不错的,有钱的时候都是穿金戴银的,没钱了也没怎么苦着她。”
一中年妇女接话道:“你也不看她长得多漂亮,我跟沈夷老婆以前一个村的,她在村里头就是最漂亮的姑娘。”
有人好奇道:“你们一个村的啊?我听说她那奸夫也是跟她同村的,是她旧情人。”
“是恋人,爱的死去活来的,因为没钱她才嫁给的沈夷,后来奸夫飞黄腾达了,沈夷落魄了两人又勾搭上了,要我说还是喜欢钱。”
婚姻、爱情、夫妻、父母,这些词汇在沈乔言尚还年幼时就与人性中所有的恶挂靠在一起,在他的意识里就是这些东西,酿造了他的悲剧。
他的出生不过是大人高兴时的玩具,悲伤时的工具,做父母从不需要考试,没有执证上岗,没有专项特训,一切都是成人世界里的荒诞游戏。
“只苦了沈家那孩子,现在还在挨沈夷的打。”
“这孩子没准是个野种,父不详,说不定亲生父亲是什么地痞流氓,搞不好长大了比沈夷还窝囊。”
“沈家的家事也不是三言两句说得清的,怪就怪在他命不好,投错胎,反正我是不让我家小孩跟那孩子玩的,沈夷还吸毒,谁知道有没有什么病。”
夜幕渐深,闲坐在外的人陆陆续续回家。
沈乔言缩在树洞里,这个地方可以让他感到内心很宁静。
他活在一个充满嘲笑、同情、讥讽、怜悯、咒骂的世界,有些话他不是第一次听,更不会是最后一次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