剂朝身上的淤青喷了喷。
    安静的屋里只有喷雾“哧哧”的声音，空气里渐渐弥漫了药味。不知道为什么，林筱萌隐隐觉得这个味道很熟悉，就像刻在记忆里一样。
    没多在意这个，她问道：“你喷好了吗？”
    徐沥晖“嗯”了声，林筱萌转过身来，想起些什么微眯眼看着他，“你身后自己能喷到吗？”
    “背后没关系。”他盖上药瓶，不在意地随口回道。
    明明背后被打得更严重，想着林筱萌直接走过去拿过他手里的药瓶，二话不说掀起了他后背的衣服。
    徐沥晖背后一凉，下意识想躲开，林筱萌看着他背上一块块的淤青，心底难受，抬起另一只手摁住了她，语气难得很严肃，“别动，你背后也伤得很重。”
    说着，她摁下喷头，把药雾均匀地喷在他消瘦的背上，鼻尖的药味更重。
    “徐沥晖。”她认真地喊道。
    他侧着身子没应声，背上冰冰凉凉的，淤青处有些肿痛。
    林筱萌轻轻地把他的黑T恤放下，“我就在这，”她把药瓶放回药箱补完想说的话。
    “你可以找我帮忙的。”
    徐沥晖坐直身子，安静了会儿才很认真地说了声“谢谢”。
    他的头发随意地搭在额前，侧脸上淤青明显，嘴角也破了，表情却是一脸不在意的样子。
    看他这幅样子，林筱萌忍不住开口道：“只要你没做错什么，就不该被打。”她声音清脆，“不管是谁，哪怕是长辈，也不能没道理地教训人。”
    “徐沥晖，除了你自己，没人能保护你。”
    “打不过就躲，躲不过就报警。”
    他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垂着眸看不清眼底的情绪。
    说完林筱萌就起身了，帮他把药箱放回原处，站在门口还是回头看了他一眼，不放心道：“要是觉得哪里不舒服随时联系我！”
    徐沥晖轻轻地点头，她关上门走了。
    屋里又恢复安静，他卸掉浑身的力气靠在沙发上，微颔首，看着空白的天花板，耳边响起了刚才林筱萌的话。
    “徐沥晖，除了你自己，没人能保护你。”
    *
    林筱萌起了一大早，跑到厨房里捣腾了会儿，拿起手机打电话给徐沥晖。
    打了第三个他才接，声音沙哑，“干嘛？”
    “快起床，我在你家楼下等你。”
    挂断电话后，她捞起刚刚煮好的鸡蛋，小声地嚎着艰难地把蛋壳剥了，手指被烫得通红，拿干净的纱布包好，一溜气跑下楼等徐沥晖。
    没多久他懒洋洋地从楼上下来，整个人身上冒着冷气。
    林筱萌把手里的鸡蛋递过去，他也没多大反应，下意识想揭开纱布把蛋吃了。
    见状她赶紧抬手拍了下他的手，“不是给你吃的，敷脸啊大哥。”
    徐沥晖动作一顿，假装刚才无事发生，薄唇抿直，抬手将鸡蛋敷在脸上的淤青处。鸡蛋温度还挺高，敷在脸上热热的。
    两人无言地走在去学校的路上，清晨空气清新，放眼望去都是一片充满希望的样子。林筱萌在早餐铺子停下，买了两杯稀饭和一个大肉饼，伸手把饼递给他。
    “吃吧。”她把吸管戳进杯里，喝了口稀饭对他说。
    他道了声谢，一只手拿着鸡蛋敷脸，一只手拿着肉饼吃着。
    将另一根吸管插好，她举起另一杯稀饭到他嘴边，“喝吧。”
    徐沥晖也没手再拿稀饭了，愣了会儿，看到女孩脸上随意坦然的表情，还是顺着她的好意喝了口。
    “知道有句话叫患难见真情了吧。”林筱萌嘴角带笑，洋洋自乐地感慨道：“我可真得太够兄弟了……”
    听着她的话，徐沥晖的嘴角也忍不住勾起，因为晚上睡得不好刚起床的阴郁也消散了不少。
    他的生活好像慢慢变得热闹有光了，有人会关心唠叨他，有人会和他开玩笑，有人会带着他逃跑……
    一抬头看着徐沥晖在想什么的样子，她伸手接过他手里拿着的口纸袋，拿到一旁垃圾桶丢掉，把刚刚他的稀饭递给他，“怎么？肉饼那么回味无穷？”
    听到她的话，徐沥晖才微回神，垂眸看她没有说话，林筱萌猜不透他，继续往前走着，嘴里喃喃道：“下次我也要买一个试试……”
    突然想起什么，她转身问：“对了，你舅舅的店怎么样了？”
    “卖了。”
    林筱萌微怔，“为什么？”
    “他没多余的钱再继续开下去了。”
    抿直唇，她还是挺为大叔感到伤心的。陪了他半辈子的店，最后还是被一场大火烧没了。但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卖店的事和徐沥晖妈妈也有一点关系。
    中午休息的时候，徐沥晖被老师叫到办公室去了，他桌上的手机突然亮起。
    林筱萌侧头一看，一个陌生的电话号码，想着应该是传销什么的，她也没管。
    但那个电话不断地打进来，屏幕一直亮着，她抬头看徐沥晖也没有回来的意思，害怕有什么急事，在第五个电话打过来的时候，林筱萌拿起来接通了。
    她还没来得及说“徐沥晖不在”，电话那边就传来一道冷冷的女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