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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想象宋青青大晚上赶过去抢救他的学生,又眼睁睁看生命消逝,是什么感觉。
所以他一再告诉我不要纵容下属,也许是因为自己“纵容”过学生,并且留下这样的遗憾。
又看了看那池泛着波光的水,即使在阳光下也忍不住浑身一哆嗦。
——
逛完出来刚刚中午。朋友着急回家看孩子,我一个人从学校后门出去,经过以前熟悉的小卖店,伫足半天买了瓶草莓酸奶,站在门口喝起来。
这个味道,一下子就想起昨晚的便利店了。
我估摸着纪原睡到这会儿该醒了,对着手机正发呆,感觉有人过来。
下意识往边上退一步,听见对方说,“来包中华。”
声音太熟悉了,抬头一看:
“宋……老师……”
“嗯,看见你了。”
☆、030 老师
“您来参加校庆啊。”我拧上酸奶瓶盖,尴尬打声招呼。
其实看着不像。宋青青没穿西装,挺随意套了件黑T恤,完全是下楼买个烟的状态,难得不那么紧绷。
“嗯。”他边应声,边瞟了一眼老板娘,手指敲敲玻璃桌面,“软的。”
衣着上的压迫感减少,言谈举止还是那个宋青青。我挪挪脚,客套两句准备溜:“学校变化挺大的哈,今天人不少,我这都逛一圈出来了……那个,那我先走了啊。”
他接过烟揣在兜里,这才回头看了我一眼:“你等会儿有事吗?”
“……”揣摩领导的意思是个技术活,但心系工作总不会错,“我有事啊,这不下午想加班……做方案啊。”
“加班不急,跟我去看个人,”他听完走过来几步,问道,“吴老师记得吗?吴志雄。”
我一愣,时隔几年听到教导主任的名字依旧有点慌。忘了谁都忘不了他,全校学生咬牙切齿的憎恨对象。
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头发问题吧。我们学校历来的传统,对发型有严格要求:男生板寸,女生齐耳短发。一批批学生前赴后继地试图反抗,都被无情镇压,吴志雄就是这个黑脸。
他每天早操都拿着把剪刀到处巡视,咔嚓咔嚓,看谁头发长就作势要给人家现场修剪。
想到这,我居然条件反射地摸了把自己头发,睁眼说瞎话:“不记得。”
宋青青看我几秒,突然笑了:“剪过你头发啊?”
自顾自接着补充:“他都是吓唬你们的,这么多年没真剪过谁。”
“咳,”尴尬地打开酸奶喝了口,“是真不记得了。”
“给你们学生记恨,每年校庆没一个人去看他,这马上要退休了,”宋青青话锋一转,语气干脆,“正好你跟我去。”
“这好吗……”
他没搭理我,转身往小卖部扫视,最后目光停在成箱堆放的牛奶上,冲老板娘说:“再来箱奶吧。”
我在旁边听得纳闷,迟疑地凑上几步,“您买这个干嘛?”
“你要空手去吗?”嫌弃地瞥我一眼。
“不是,看望老师哪有人提牛奶的啊?又不是病人?”奇了怪了,这个人没有生活常识啊。
宋青青一时无话可说,趁这间隙,我在他身后悄悄摆手:“大姐,不要牛奶了。”
“那你说还能买什么?”他强忍不耐,加了个限定条件,“就现在。”
“买花,旁边有个花店,我知道。”
——
我捧着花,上面别着的留言卡就在眼前直晃,“师恩似海”,真够虚伪的。
跟宋青青走在校园里,一路无话。他从进了校门就很压抑,步子很快,特地绕开了游泳池。
想起刚刚听说的往事,不由得替他叹口气,只好努力地倒腾双腿跟上,到达行政楼已经满身是汗。
这人轻车熟路,在五楼一间办公室门口停下。我无意扫了眼标识,副校长室。
“等一下,吴老师都当校长了?”做贼一样拉住他。
“嗯,怎么?”手停在半空,没敲下去。
“那我是不是该叫吴校长?诶,这花的卡片上还写的吴老师啊,你怎么不提醒我?”
“你这个人怎么这么……”他微皱眉头,欲言又止,转而轻轻叩门,“没事,当一天老师就永远是老师。”
吴志雄老了好多,甚至有点佝偻,不是我念书那会儿昂首挺胸的样子了。看得出他完全不记得我,但收到花很是开心,非要牵出什么渊源来。
“小梁在学校的时候是学生干部吧?我有印象,看着就觉得眼熟。”他给我倒茶,笑眯眯问道。
扯什么学生干部,就当过一学期小组长。但也不好拂了人家的面子,我顺势打了个哈哈:“小干部小干部……”
“你看,我就说眼熟,”他满意地转头问宋青青,“是你带的学生?哪一届的?”
宋青青掏出刚才买的中华放到他桌上,随口回话,“代过课而已,11